姜念整张脸写满了难以置信。直到服务员端来咖啡和果汁，姜念才察觉自己的失态。
    她心不在焉地翻搅着咖啡，颤声问：“发生了什么？美纯，你怎么没有去上大学呢？你成绩不是很好吗？”
    李美纯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轻声说：“家里本来就不想供我上学，原本是初中一毕业就要结婚的，拖到高二，村里人议论得厉害，再加上我还有个弟弟，父母便让我辍学回家了。”
    李美纯说得云淡风轻，可每一句话都像一个石头，砸在姜念的胸口上，让她喘不过气。
    这么优秀的女孩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姜念看着李美纯，对方明明在笑，可是那笑比哭还难看，目光是空洞的，身体瘦得厉害，二十多岁的女孩子，看起来却像老了十几岁。
    “那你现在在干嘛呢？”
    “没干嘛，做做家务，养养孩子。”
    姜念心里越发难受起来。
    “你丈夫......”
    “我丈夫是出租车司机，偶尔也会接一些私活。”
    姜念皱眉看她的穿着，老旧的衣服和裤子，知道李美纯日子过得并不好。
    “你呢？你自己过得还好吗？”李美纯问她，“我丈夫最近有在帮一个公司的总裁开车，听到了一些关于你的消息......”
    李美纯的声音越来越小，悄悄打量着姜念的眼色，毕竟有些话实在太难听了。
    姜念看着李美纯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她的记忆中，李美纯身上有一股坚韧的劲儿，哪怕被同学欺凌，也不曾有过这种小心翼翼的样子。
    对上李美纯担心的目光，姜念也将自己这几年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两人沉默许久，李美纯淡淡道：“这些年，我们都挺不容易的。”
    姜念心道自己比李美纯过得好太多了，对方原本可以靠自己的努力，拥有光明灿烂的前途，而现在。
    不对，姜念转念一想，还有改变的机会。
    “美纯，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去找一份工作？”姜念说，“你成绩那么好，不管是再重新工作或者学习，一定不难的。”
    谁知李美纯笑着说：“念念，我真的什么都不会，是个笨手笨脚的人，连孩子都养不好，怎么能去工作呢？”
    姜念大吃一惊：“美纯，你怎么了，你上学时候......”
    李美纯打断道：“那是以前，现在的我除了依靠丈夫外，还能做什么呢？”
    咖啡店里悠扬的音乐在姜念耳边成了恶魔般的咆哮，她不认识眼前的李美纯，甚至觉得是恶魔伪装成了她朋友的模样。
    “美纯......”姜念还想再劝，李美纯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李美纯浑身一哆嗦，整个人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拿了手机接起。
    虽然姜念听不清电话的内容，但李美纯心惊胆战的样子，深深刺痛了她。
    “念念，我家里还有事，得先走了。”
    “好吧，”姜念说，“我们相互留一下联系方式。”
    “嗯。”
    李美纯在姜念的手机上输入自己的电话号码，宽大的袖子露出一截手腕，显示出上面刺目的一道红痕。
    李美纯若无其事地拉好袖子，却还是被姜念看到了。
    “他是不是打你了？”
    “没有，”李美纯立刻否认，“念念，我先走了。”
    对方几乎是逃一样起身，姜念自知挽留不过，却还是嘱咐道：“美纯，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联系我。”
    “谢谢你，念念。”李美纯朝她笑了笑，推开了咖啡厅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