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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之一

    来了。
    心里想着,寻鬱坐在莫勒森林里的草地上,看着远方逐渐放大的人影。
    「冉翔他已经不爱你了。」风在一旁轻轻吹着,传递着听了将近四年的事实。
    原本他不相信,但随着年纪的增大,和风沟通的能力越强,他越了解那约定背后的谎言。以为那会是爱,但没想到,是友情甚至是亲情,却始终没有一丝丝爱意。
    看清来人是魏冉翔后,寻鬱轻闭双眼,随后吐一口气,似乎是在作什么准备。「大哥!大哥!」猛然站起身,寻鬱挥着手,叫着。
    他阻断了风持续传来的讯息,他要大哥亲口告诉他那个早已命中注定的事实。
    「寻鬱!?」带着些微的惊讶,冉翔跑上前。
    两人抱在一起,冉翔习惯性的亲吻着寻鬱的前额。
    「水蝶呢?怎么没看到她?」轻轻推开冉翔,寻鬱看看冉翔身后,空无一人。
    难道,还不想对他坦白吗?
    「你……」毫不掩饰自己的慌张,冉翔看着眼前已经不再是小孩的寻鬱。
    「我都知道了,所以,我们的约定就到此结束吧。」让人无法捉摸的眼神,寻鬱看向冉翔,似乎在沉思,又好像不是。
    他真的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寻鬱吗?在心中想着,冉翔不可置信。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
    「偶尔也带水蝶给我看看吧。」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佯装快乐的看看比他再高一些的大哥,寻鬱微笑着。
    魏冉翔是个很能让人安心的男人,和他在一起,会很幸福,只是,他的心已经被落冬凡给迷惑了,再也收復不回来。叹息着,寻鬱开始觉得爱一个人好困难。
    这真的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寻鬱吗?
    暗自打量着,冉翔发现,眼前这少年银白色的长发随意盘起,有着慵懒不做作的感觉,精緻的五官就是女人也会羡慕,秀气的眉间带有淡淡的忧鬱,湛蓝的眼瞳散发一种自信与聪明的感觉,身上的衣服只有单一白色,但又好像只有白色才能衬脱出他不凡的气质。
    他到底长成什么样的男人?
    疑惑着,冉翔已开始无法把寻鬱即他小时候混在一起了──差太多了。以前的他,是个单纯可爱的小男孩;现在的他,是个被世俗缠身而困扰的男人。
    他有预感,寻鬱正以无法斟酌的速度成长着。「下次,一定会带她给你看看。」彷彿用了一世纪之久的时间,冉翔缓缓开口。
    「乾爹那边,我会解释的,大哥儘管去和水蝶培养感情。」拍拍冉翔的肩,寻鬱微蹙着眉头。
    娘似乎挺期待看到大哥的。
    「寻鬱,你是不是有什么烦恼?」不忍看到那好看的脸有一丝苦恼,冉翔问着。
    他知道,寻鬱仍保有最纯真的一面,至少,他熟识他逞强时的微笑。
    先是错愕,随后垂下眼帘。「被大哥看出来了啊?」尷尬的笑一笑,寻鬱摸摸头,正思考着该如何啟齿。
    「有什么事就说吧。」握着寻鬱的手,冉翔急切的说着。儘管不是情人,但他们仍能像兄弟般相处。
    「我最近要代替婉嫣成为花孃。」支支吾吾的说出他本想隐瞒的计画。寻鬱知道自己信的过大哥。
    「花孃?那个花祭!」猛然想起冬殷的老传统,冉翔大吃一惊。花神选中的女孩是婉嫣!?
    「很吃惊吧,花神选上的,竟是堂堂的公主。」凄凉的1笑,寻鬱眼里透露着坚决。婉嫣对他而言,就像是妹妹般重要,他不会让她去送死的。即使是要奉献他的生命。
    「不,你不会要告诉我,你要──」话还没说完,冉翔光是看到寻鬱的眼神就清楚了。那倔强的眼神,是他已经不在乎所有后果后才会出现的眼神。
    他,打算牺牲自己。
    缓缓吐出一口气,寻鬱露出经过设计的笑靨。「我要代替婉嫣。」
    果然,冉翔在心里想着。
    「所以,请大哥一定要帮我一个忙。」
    「什么事?」
    「是这样的──这样了解吗?」附在冉翔耳朵旁,寻鬱耳语着。
    「你确定要这么做?这样可以说是欺君大罪耶。」不忍的看着寻鬱,冉翔不懂。
    他何苦这样对待自己?
    「我已经决定了,帮不帮就看大哥你了。」淡然的回答,寻鬱轻轻的推开紧握着自己的手的冉翔,转身离去。
    「到底是何苦呢?」看着寻鬱渐行渐远的身影,冉翔问着。
    「你这样到底是何苦呢?」再次与风连上连系,风问着。
    「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的想法吗?」略带嘲讽的说着,寻鬱可不想再浪费口水。
    「我的意思是,你把所有事都告诉冉翔那个傻大个,妥当吗?」
    「傻大个!?大哥可是一个厉害的将军耶,你叫他傻大个?」笑着,寻鬱轻声说道。
    「寻鬱,不要逃避我的问题。」风渐强,慍怒的声音传入寻鬱耳里。
    「我没有在逃避,大哥是信的过的人,我放心。」
    「我想,是你希望他阻止你吧。」
    「你是什么意思?」微慍的问着,寻鬱脸色开始难看。
    「我的意思是,你根本就还不想死。」
    「胡扯!」
    「我没有胡扯,为什么你还执迷不悟?我从你还小的时候就一直提醒你的命运,为什么你还要像以前的传人一样,陷入爱情的沼泽呢?」风悲苦的说着,他看得太多了,几千年来,哪一个传人不是因为爱情而死的?
    「我了解,但身为短命的传人,那我寧愿因爱而死。」叹口气,寻鬱如此回答着。
    会有谁不渴望爱情呢?
    「你将会是最终的传人,你的责任是成为人柱,除此之外,你别无选择。」
    「你忘了吗?我快死了耶,死在幽兰崖下。」他带着僵硬的笑容,诉说着将来的定局。
    「不,你不会的,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但我怕,活下去会增加我的痛苦。」皱着好看的眉,寻鬱说着。
    「不会的,只要你有拋弃一切的决心。」轻柔的风吹在脸上,像是在安抚激动的心情。
    「拋弃?你指的是什么?」稍微气馁的问,寻鬱真的不懂意思。拋弃这词说来简单,身体力行可非常难。
    「拋弃你的所有,只为成为人柱而活,当任务完成后,风的精灵自会接走你。」
    意思是,死亡?
    「既然都要死,为何我是那个倒楣的传人?」
    「世界动盪不安,各国君王已开始蠢蠢欲动,在这乱世中,必须有人柱平衡乱象。而你,是被选上的传人。你的父母,是分开百年的龙与凤,结合之际,便是你承担宿命的开始。」
    「我如此重要?」
    「何止你想像中的重要。我只问你,有拋弃一切的决心吗?」
    「早就不在乎了。」放掉盘起的头发,狂风吹起,彷彿在为寻鬱的决定感到激动与兴奋。
    管他是友情、亲情甚至是爱情,拋弃了,或许对自己才是最好的。如果这样能够忘却一切,那他寧可放弃所有,拋弃在这世上的回忆。
    至少心不再跳动之后,就不会心痛。
    而在此时的皇宫内。踏着稳定的步伐,伊婉嫣轻轻拉起过长的裙襬。此时的她,儼然是一国的女王,其气势凛然可畏。
    微微的喘息,婉嫣第一次认为呼吸是件痛苦的事。「父王这时间找儿臣,是有什么要事吗?」语气冰冷,她似是无灵魂的躯体,站在伊南的寝宫说着。
    示意女儿坐下,伊南端着精美的茶杯,坐姿端正。「婉嫣,你应该有听过每二十年一次的花祭吧。」儘管被女儿的语气给吓到,但他好歹也是个皇帝,什么大风大浪没看过?于是他佯装冷静的喝着冷茶,缓缓的说出关于花祭的事。
    「有。」简单的音调,婉嫣以前说话都不是这样的。
    看到怪异的女儿,连伊南都不禁怀疑她吃错药不?
    「那你可知这次花孃人选?」
    「知道,就是我。」
    「咦?」毫不隐瞒的露出憨样,伊南可不知道自己女儿得知自己快死时的表情竟是这样。冷酷的像什么似的。
    「你怎么会知道?」稍微调一下自己的坐姿,伊南轻咳着,等恢復原本的声调后,又继续开口道:「莫非──」
    「是魏臣相说的,他老人家还要我要有心里准备。」不等伊南说完话,婉嫣先说出谜底。
    「魏爱卿说的?」摸着自己稀疏的鬍子,伊南沉思着。
    当魏翔砚知道最后去送死的竟是自己的侄子后,应该会痛恨自己的后知后觉吧。他已经可以想像他老泪纵横的样子了。
    「婉嫣,你不会害怕吗?」抬头正视自己的女儿,伊南可从不知自己的女儿是如此的勇敢。
    「……」当然会啊,只是,在梦中都死好几百次了,多死一次又算什么?反倒是冥,不知当他知道后会怎么表示?
    见婉嫣不语以及脸上的苍白,伊南也就以为自己的女儿害怕到不知该如何是好。
    「至于你和落冬凡的婚姻──」
    「我不要和他成亲,不管我有没有死亡,我都不要。」恢復原本的任性,婉嫣衝到伊南身旁,抱着他的手臂,撒娇似的反对着。
    「你这孩子,真像你母后啊。」都一样的任性。摸摸婉嫣乌黑的秀发,伊南以为那是她一时的气话,殊不知,婉嫣原想表达的另种意思。
    「父王,花祭什么时候开始?」没有抖音,婉嫣极为平静的问着。就趁花祭还未开始前快快向冥告白吧。
    「你不知道?」
    「魏臣相没有说。」皱着眉,婉嫣摇摇头。当时魏翔砚哭得比自己激动,都忘了说什么时候才是花祭。
    「这样啊……花祭是在后天举行。」摸摸女儿的头,伊南轻轻的说着。「之所以拖到现在才告知你,是怕你过于害怕。」
    后天!?瞳孔猛然收缩,婉嫣不敢相信,竟是在后天!那这样来得及吗?
    「你怎么了?」发觉自己的女儿正在发抖,伊南急切的问着。
    「我没事。」趁伊南不注意,婉嫣擦拭着自己的眼泪。
    她其实不怕死的,但她害怕,失去冥的感觉。明明能够触摸的幸福为什么又要离她远去?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轻拍女儿的背,伊南说着。
    他都知道的,哭泣的婉嫣是如此的无助,但他却无法说出实情,他知道婉嫣如果得知寻鬱要当他的替身的话,一定会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一想到婉嫣如果闹自杀的场景,伊南不免感到头痛。他绝对,绝对不会让他与寻鬱的计画让婉嫣知道的──即使后来婉嫣会恨他也一样。
    在各怀心思的夜晚,寻鬱在落冬凡怀中微微动了下。
    「怎么了?睡不着?」翻个身,抱住怀中的柔软,落冬凡温柔的问着。
    自那夜过后,他几乎可以说天天到莫勒森林与寻鬱挤床睡。
    「没什么,精神太好而已。」才怪!花祭就在后天举行,我能说出口吗?更何况说了岂不是告诉别人我要当替身去跳崖?
    「精神太好?」看着寻鬱的黑眼圈,落冬凡若有所思的说着。
    这小子铁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欸!这个,你要不要?」发觉落冬凡沉思的样子帅到自己快流口水了,寻鬱赶紧从被窝里拿出一个东西,拿到他前面晃一晃。
    「项鍊?」拿到眼前端详,落冬凡说着。
    「这项鍊是用莫勒森林的花作的,还有淡淡的香气,上面我还缀着一颗冬殷盛產的宝石,你要吗?不要我送别人。」说是这么说,但寻鬱却一边说一边准备要把项鍊收起来。好似早知道他不会接受这手工品一样。
    「要,当然要!这项鍊的味道跟你好像喔。」一把抢过那精緻美丽的项鍊,落冬凡毫不犹豫的戴在脖子上,随后凑到寻鬱脖子旁,闻着他身上的味道,陶醉般说着,手也跟着开始上下其手。
    本来寻鬱也还可以接受的任他抚摸,直到发现枕边人的呼吸开始变得混乱,正才了解事情的严重性。
    天!他还要?
    寻鬱制止那大手的爱抚,紧张的看着慢慢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连忙道:「我说,之前不是才让你──欸!不要摸那里,呜……」话都还没说完,寻鬱的嘴就被堵住了。
    「之前我已经没什么印象,况且,那也是好几天前的事了,我们就一错再错吧。」吸吮着寻鬱的小嘴,混合着彼此之间的律液,落冬凡缓缓脱去自身的衣物,揉捏着寻鬱胸前两颗粉嫩的小巧。
    「啊……」情不自今的呻吟声叫了出来,情慾的緋红更衬出寻鬱的美,落冬凡轻轻咬着他的乳首,满意的感受他为他所传出的颤抖,只属于他的羞涩反应。
    「你好动人。」拨开遮住心上人美丽双眸的瀏海,落冬凡的眼中染上了慾望,最原始的渴望。
    「你──啊,嗯──」本来还想抗议什么,但当一隻大手覆上自己的脆弱时,寻鬱的话逐渐被那些诱人犯罪的呻吟给取代。
    身体好热。
    「等等,我会给你,我会的。」像是在承诺什么,落冬凡略带焦急的开口,随后扳开寻鬱白皙的双腿,将自己的雄伟慢慢推入。
    刚开始被侵入的痛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波又一波的快感,但寻鬱的双眼并未染上情慾的疯狂,只一昧的看着眼前索求自己的男人,眼瞳被忧愁拢罩。
    他发觉,落冬凡从不对他说爱,一次也没有。这是不是代表,他的心里并没有他?身体因为原始反应而发烫,然而,他的眼泪却不间断的流出,他的心突然感到刺痛。
    「不要哭了,是不是我弄痛你了?别哭了。」发觉眼前的人儿正在哭泣,落冬凡慌张的抹去他的泪珠儿,语气仍有情慾的味道。
    身下交合,每一次的抽插所產生的淫乱声在屋子中一遍又一遍的回盪,发烫的身子相互紧紧依畏,但两颗心,碰触在一起了吗?「会给你的,你放心,只要你永远陪在我身边。」慾望控制大脑,落冬凡轻吻着依旧在流泪的寻鬱,承诺着。
    「嗯。」缓缓的点头,寻鬱睁开双眼,绝望与哀愁在眼中不停穿梭,最后融合。
    只剩两天能跟他相处了。把脚盘到落冬凡的腰上,寻鬱忘我的享受着肉体上的满足。
    就当作是,他离开前的最后回忆。
    ……
    …………
    清晨的晨曦照射进来,寻鬱睁开双眼。他下意识的摸摸旁边的位置,没人。眼泪夺眶而出。一直都知道的,半夜就离开的落冬凡仅管不发出多大的声响,但他始终都知道。
    爱情能变成恨吗?如果可以,他是否会憎恨着他?或许在某一方面来说,他讨厌他给与他的空虚,他不希望每早睁开双眼,看到的,只是身旁被躺过的床铺。
    变贪心了吗?寻鬱自问着。是的。他这么对自己回答。
    他爱着落冬凡,深深的爱着。就是因为浓烈的爱,所以他飢渴,他无法满足现状,他想要更多,哪怕是逢场作戏也好,他也甘愿堕落。
    这样的他,如何面对死亡?
    「死,可以解脱吗?」眼神中透露出空虚,寻鬱似乎在和谁交谈。
    「不尽然。」给予回覆,风对寻鬱的处境于心不忍。看得太多了,类似的情况。上天何苦要让传人如此的悲悽?难道做个普通人真那么难?
    「不尽然?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看向不远处,寻鬱赫然发现桌上放着昨晚他送给落冬凡的项鍊。
    他把它丢在这里,意思是?
    「哭出来吧,唯有这么做,你的心才会解脱。」只是,真有那么容易?对于感情,风当然不清楚,但是他仍无法看着寻鬱折磨自己。
    「说的这么简单。」斗大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滑落,寻鬱来到桌旁,紧紧抓着那条项鍊。眼泪使他视线朦胧,但他不想擦拭。
    「或许,死真的是一种逃避的方法吧,但我还是会选择死亡。」随意的把项鍊丢到一旁,寻鬱微微冷笑。
    这世界对他而言,其实也没什么意义了。
    「想死吗?」似乎对寻鬱的不在乎嗤之以鼻,风这么问道。
    手微微一颤,寻鬱的眼神没有温度。「想……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对于寻鬱的一抬手一投足都十分了解的风看着他落寞的走出屋子时,嫌恶的开口。
    「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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