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春秋山大殿内,一切已近尾声。
春秋山宗主衡音身穿黑袍,坐于主座上,拍板道:“既然三位师叔想要考考路掌门,路掌门也欣然接受,那便就这么定下吧。”
说着,他看了一眼客座上的路朝歌,开口道:“路掌门,今日便在雅院内好生休息一夜吧。”
路朝歌微微颔首,道:“好。”
这一次来春秋山,如他所料,肯定会有些小波折。
但衡音作为春秋山宗主,身份和地位,以及自身的修为境界摆在那儿,虽是情敌,但也不好亲自下场…….的吧?
至少目前来看,是不会的。
至于明日的考验,路朝歌心态很好。
他是那种临考前绝不复习的人,明日走着瞧呗。
走出春秋山的大殿后,裴浅浅便来向路朝歌道别。
“路师叔,我要去找师尊啦。”元气满满的少女对路朝歌道。
“去吧。”路朝歌冲她挥了挥手。
今日未能见到传说中的圣师,路朝歌还是颇为遗憾的。
毕竟圣师不仅强,还好看。
如果说在天玄界,谁的软饭最香,那绝对是圣师。
在裴浅浅走后,路朝歌凑到蒋新言身边,开玩笑地道:“新言啊,你春秋山的住处在哪,不邀请我去坐坐?”
说着,他还道:“我们既是道侣,哪有你回家休息,我去春秋山客居雅院的道理?”
路朝歌说这些,纯粹就是逗她玩。
毕竟他们就算在墨门时,蒋新言住的也是客居竹屋,也不曾去路朝歌的竹屋留宿过。
蒋新言闻言,清冷的脸颊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耳根子却微微泛红。
“随我来。”她对路朝歌道。
“嗯?”路朝歌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蒋新言轻声道:“我…….我这是怕你今夜遇到什么麻烦,你不要想太多。”
二人还没进展到那一步,更何况,哪怕她想开了,路朝歌想通了,条件也不允许啊。
43级的路朝歌,在61级的蒋新言面前,依旧可以用一首经典曲目来形容——《算什么男人》。
——该死的炼体流!
路朝歌正欲说些什么,蒋新言便一把拉住了他,换作一道流光,朝着自己的住所飞去。
……..
……..
墨门,丹青峰。
中年儒士看着眼前的青烟,看着这困扰住历代剑尊的符纸,就这样被轻巧地撕下,微微愣住片刻后,便低头看向了木盒。
很明显,对方并没有回避他的意思。
中年儒士也好奇了许久,不知这传承万年的木盒内,究竟装了什么东西。
好在此事,季长空是不知的。
虽然他与中年儒士同属于黑竹林一脉,但这个事情,是只有历代剑尊可以知晓的,所以季长空是被蒙在鼓里的。
如果被他得知了此事,那还得了?
符纸在被撕下后,就自己燃烧了起来。
那个血色的【禁】字,在符纸烧毁后,于空中浮现了片刻,然后才消散。
禁制解除后,中年儒士便已可隐约察觉到盒子内放置之物的气息。
青烟向前轻轻一托,黑色木盒便被彻底打开。
木盒内,则装着一根竹笛,一根由黑竹制作而成的竹笛。
竹笛样式普通,也没有什么流苏或者挂坠。
整根笛子气息内敛,看上去就像是凡物一般。
可在看到竹笛后,空中的青烟却停格住了,就像是呆住了一样。
如果是路朝歌在场,肯定会问一句嗷呜:“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但中年儒士对于坟内的那位存在,并无过多的了解。
他不知道对方是何身份,不知对方是谁,只是察觉到了她的气息与盒子上留存的气息一致,竟是位活了一万多年的可怕存在!
所以,他也并不知道嗷呜现在的记忆严重缺失。
木盒内的黑色竹笛缓缓飘起,然后被收入到了坟内。
中年儒士站在那儿,明显感觉到了孤坟内有一股很可怕的灵力波动。
他不知道坟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如果自己此刻不出手阻拦的话,整个丹青峰,整个墨门,都会瞬间被夷为平地!
中年儒士抬起自己的右手,向前一拍。
孤坟内紊乱的灵力,瞬间就被他吸附在了掌心之上。
他的左手则向后轻轻一指,周围的禁制立刻加强。
丹青峰上,所有人都对此处的异变无所察觉。
路冬梨正盘膝坐在床榻上静修,一双修长笔直的腿儿交叠在一起,对于外界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
别说是她,就连四大神剑中排行第二的季长空,也只是在竹屋内入定,完全不知道这里正有一股可以瞬间摧毁整座丹青峰的力量正在向外蔓延。
中年儒士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紊乱汹涌的灵力,在他手掌之前被完全隔离开来。
他的头发,甚至是发冠上的发带,都纹丝不动。
前方汹涌,掌后平静,仿佛就是两个世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约过了半柱香,一切才烟消云散,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中年儒士再次听到了坟内那位的声音。
“唔,谢谢你。”
他放下了自己的手掌,拱手道:“前辈无需这般客气。”
——真·举手之劳。
“看到了它后,我想起了一点事情。”嗷呜的声音继续传开。
她继续道:“将此物交托给你之人,可是叫作陆离?”
陆离,光怪陆离的陆离。
路朝歌在剑宗的试炼之地时,听那棵由青帝种下的万年桃树,提及过这个名字。
然后,他回到墨门后,也和嗷呜谈及过这个名字。
嗷呜告诉过他,她对于陆离有些印象。
上古浩劫时,青帝并未陨落。
在上古浩劫后,他还收了一位弟子。而这位弟子的姓名,便是陆离!
中年儒士闻言,点了点头。
剑宗的初代剑尊,便是陆离!
也就是说,剑宗的黑竹林一脉,其实是青帝的弟子留下的!
嗷呜见他点头了,许久没有说话,这让她又想起了一些事情。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道:“唔,我要沉睡一会儿,还有,谢谢你。”
“好,那晚辈先告辞了。”中年儒士再次朝着孤坟弯腰作揖,行了一个晚辈礼后,便离开了此处。
此时此刻,孤坟的棺材内,一只小手正抓着这根黑色的竹笛。
而在掀开一部分的棺材板的外头,那露出一小截的毛茸茸的尾巴,正在轻轻摇摆着。
很明显,她今日的心情还算不错。
“唔,又记起了一点点事情呢,我就说我一点都不笨。”嗷呜轻声说着,尾巴摇晃的更欢了。
那只小手拂过黑色的竹笛,先前看起来如同凡物的竹笛,却于此时轻轻一颤,自有其灵性!
嗷呜看着它,轻声道:“你不是他留给我的,是他留给他的。”
“可他不在家呢。”
“唔,我们一起等他回来呗。”
说着,嗷呜环抱着黑色竹笛,缓缓闭上了眼睛,陷入到了沉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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