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庭不愿意把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想的那么坏,说道,“无心吧,他的怀疑其实也很合情理的,说真的,如果落歌不是界生的孩子,我也是会怀疑的。”
谢大夫人吃惊的去看他。
谢庭咳了一声,“你别这么瞪我啊,我说了,如果她不是界生孩子的前提,可她是,以界生的性格教出来的孩子性格肯定坦然磊落,几次接触下来,这孩子也确实是这样的行事风格,不可能使什么小人手段的,只是她怎么会知道古董有问题?”他对这点很是困惑心痒痒的想知道大胆。
“因为她的外公是刘升。”谢老爷子从院子里进来,插进了夫妻的谈话。
“爸,你气消了把。”谢庭赶紧起身,扶了老父亲一把笑着问。
“傻小子,你真觉得你爸动气了啊,你爸就没动气,他啊,做做样子给程家人看罢了。”四叔舅讲道。
“女孩子家的,如果太容易让得到手就会不晓得珍惜,你爸这是在做那坏人呢。”
谢老爷子眉头一皱,拿了片橘子放进嘴里说道,“四弟,这次你错了。”
四叔舅眉目慈善的哦了一声,惊诧的看向大哥。
谢老爷子叹气的开口道,“你们刚才不是提到落歌那孩子怎么会晓得古董有什么问题吗……”
谢庭点头说对。
谢老爷子说,“因为刘升,刘升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位考古学者,只不过后来动荡,他就回到乡下去了,当年界生离开,就是跟着刘升夫妻走的,所以他也才会娶了落歌的母亲刘梅。”
“而且我听说,落歌的老师对古董也熟悉一点,我想,也有那位老师的功劳……”
“程家店的问题,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谢老爷子的话仿佛往平静的湖里丢进了一颗石子,惊起了一层涟漪。
谢庭与妻子对视一眼。
父亲早就知道了的意思是……
“前段时间刘升找了韩问岚提了这件事,然后二人来找我,提过。”谢老爷子坦然的看着儿子,儿媳的目光,说,“我问了刘升兄弟,他说,这个事落歌有告诉过怀遇,我当时故意不插手,就想看看怀遇会怎么做,我想他不会让我失望,事实证明,这孩子离开多年,我们对他的理解,也只停留在许多年前。”他语气带出一丝不满。
在落歌告知了后,即便怀遇有所怀疑。
但是但凡他有一点点责任心,担当,而不是侥幸。
就该及时的去查清楚,不管有问题没,就当图个安心也行,结果他并没去查,谢老爷子心想,这也罢了,毕竟一个女娃的话,毫无分量。
可现如今……
他却有意无意的把话头往落歌身上引。
挑拨落歌和谢家之间的关系,不管他是有意无意,谢老爷子对他的印象瞬间就跌进了谷里,对这门婚事,也是大大的反对起来。
他谢风云的孙女要嫁的人,可以没钱,可以不用门当户对。
可最起码要有一颗敢于担当的责任心,程怀遇在这事上,让谢老有些失望了。
五叔舅一脸恍然大悟,“怪道大哥你先头会那么反对。”
他就说,以大哥的性格程家这当头出事,以他重交情的性格是断然不会在这事提出解除婚约,就是要提,也要过阵子的。
结果原来里头还有这么一门事。
遇到事,只会推托,谢铃嫁了过去能有什么好日子。
五叔舅当即也反对了起来,“以阿铃的条件不说嫁多好的人,可是最起码不能是没责任心的,我看俩个孩子之间的婚事最好延迟延迟,再观察阵子。”
作为母亲,谢大夫人其实对程母也非常之不喜,闻言下意识的要点头。
四叔舅一脸笑眯眯的摇头,顿了两下拐杖开口道,“你们啊,就是瞎操心,落歌那孩子做的都比你们通透多了。”
谢老等人去看他,一副,怎么说的表情。
四叔舅用着一副过来人的深沉语气说道,“不懂了吧,年轻正爱在当头,大哥重情意,阿铃是女孩子却比你更重情意你要她在这事放弃怀遇是断断不可能的,俩个人感情是分是合,那是他们自己决议的事,但如果插手进了第三方的人,将来就算真的分了,阿铃那孩子也会心生不甘,甚至可能会迁怒于你们做父母,做爷爷的,别和我说什么阿铃那孩子孝顺不会,在感情面前如果还能保持理智那它就不是感情了。谢家的孩子坦然磊落,就算真的要分,那也要是阿铃自己的意愿,大哥,这事你们不便插手。”
“落歌那孩子与阿铃关系那么要好,如果不是看透了这一点,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阿铃,而要由她的外公来向大哥你转达,无非就是希望,长辈在背后扶持着,但是莫要插手进去。”
言罢,他仰着头,一副,老人家我说的很有道理吧的表情。
谢庭:“……”
他困惑的与父亲对视了一眼。
不对,很不对。
他记忆里的四叔脾气可不是这样的,碰上这种事了还扯一堆七七八八的道理那是不存在的,直接踹上门指着程怀遇的鼻子骂个狗血淋头才是四叔的性格啊。
现在变得这么讲道理,感觉是个假四叔。
谢大夫人也觉得不对劲,在谢家人一致决定了不插手后,她回房间,听到丈夫说,“四叔这些年在国外变化很大,脾气居然变得这么好。”
她轻晒,“你真觉得四叔是脾气变好了啊?”
谢庭一脸不解,“是啊,怎么了。 ”
谢大夫人吐槽道,“你们男人啊,真是粗心。”
她道,“四叔他不是脾气变好了。”他是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四叔脾气火爆归火爆,可除了顾三弟的事把他气过火了外,其他时候,他皆是,自己人怎么误会都行,但绝不便宜了外人来。
阿铃的事也是这样,与其插手让阿铃恼上自家人。
还不如放开不管,由着程家去发展,如果程家真有悔过之心那是最好不过,如果不能,也让阿铃自己去发现。
他们做家人的,做好支持的本分就行了。
这样将来一旦出了什么问题,孩子也不会恼上自个家人平白站在外人的角度来对峙,那多伤人心啊。
谢大夫人把自己的理解一说,谢庭目瞪口呆,果然是四叔还是你四叔。
不过想到女儿,他迟疑的说,“紫晴,你们真觉得怀遇品行有问题?”
谢大夫人有个事早想和他说了,只是之前没这个事,提起来未免显得她太小鸡肚肠,夫妻相处也是一门学问,所以她没提,现在正好,“之前小王子的事,你还记得吧。”
谢庭当然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怎么提起这个。”
谢大夫人说,“你出事后,当时,我曾让人去程家请过怀遇过来……”
“当时你已经没事了,不过没对外放开消息,程家约莫还以为你出着事,你猜怎么着。”
她表情玩味,笑意却不达眼底。
谢庭心咯噔一跳,不由得放下手里的文件,“你继续说。”
谢大夫人一脸冷淡地说,“凤欢她说怀遇不在,可是去请人的保镖说怀遇当时鞋子就在玄关,车也在楼下。他在家,凤欢却说他不在。”这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我一直觉得凤欢为人不说坏到哪去,可有些小心思,小气。谢家有难时,俩孩子还没成婚,凤欢的做法就这样子了,谢庭,等成婚后,我实在没信心觉得她会做一个多好的婆婆。”
谢庭噎了口气,“这事,你怎么不早和我说……”
谢大夫人说,“早前没出这事,我和你说了,以你们男人的粗心也不会往心上去,没准我还落个得小鸡肚肠的名头。”
谢庭尴笑一声,“你想多了,我是这样的人嘛。”
谢大夫人微微一笑,回答丈夫,“你是。”
谢庭:“…………”
行吧,他摸了摸鼻子,说,“可这是凤欢的行为,和怀遇又没干系。”
谢大夫人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她也没提婆媳关系那茬,人不能有感同身受,就是她提了,丈夫没体会过也不会晓得这有多难,“就是之前这么觉得,所以我才没发作,如果当时的态度就是怀遇的态度,你觉得,我会让阿铃和他保持往来?”
“夫妻在一起重要的是相互扶持,这次我之所以没出声阻止公公发难,也不过是让凤欢体会一下上次她的所做所做那番感受而已。”做人可以宽容但不能纵容,和一斗米养个恩人,一石米养个仇人是一样的道理。
尤其是她十月怀胎的女儿辛苦生下来,培养娇宠到大。
谢庭握了握妻子的手,他不大能理解妻子的多心思,可有一点,他们都是为了女儿好这点总是没错的。
程家店在发现了文物后,很快就被登上报,经众多考古学者验证和种种发现,基本可以确定店里头数件瓷器确实都是来自与之前发现的一处古时陵墓中所出的一致,东西被收走,店也被查封并顺腾摸瓜的查出了一个盗墓团伙。
程父在剿灭的过程里出了力,不过鉴于是同伙又售出了两件疑是文物的东西追缴不回,面临着一笔巨额的罚款。
跑了几天,跑出这么个结果,也算是好的了。
谢家把消息透露给了谢铃,谢铃把结果告诉了程家人,让他们安心。
程母感激的握紧了她的手,连声道,“罚款好说,好说,只要人平安无事,别坐牢就好了。”早知道会这样,打死她都不会让丈夫开这店。
以丈夫和她俩个人加起来的退休工资,即便什么都不干,养老过好日子也绰绰有余。
不过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接着又问道,“那一定罚多少钱?怎么交?”她对这些一头雾水。
谢铃看了眼程怀遇道,“伯母,我正要和你说呢,总共罚款是四十八万。”
程母倒吸了口气,“怎么这么多?!那些古董卖了,总共我们也才赚了几万不到啊。”
程怀遇倒在理解范围,这个数额也和他预计的差不多,向母亲解释道,“妈,国家罚款是以损失和程度轻重来罚的,不是以你和爸卖了多少古董,补偿上这个数额便行的。”
“爸他卖出了两个文物古董,幸好是不知情的,若是知情的,以贩卖古董的罪名可能坐几十年牢都不止,只罚几十万能换爸出来,已经算是好运了。”
谢铃点头,“怀遇哥说的就是我要说的。”
其实程母哪里不懂,以前丈夫就是干相关的,只是那么多钱,她接受不了。
“我们家上下存款加起来,总共也才二十几万,这笔钱,是要留着给你娶谢铃用的。”程母犯难的看了眼谢铃,如果用了,到时候的婚礼肯定要从简。
程怀遇眼神一黯,“阿铃,抱歉。”
谢铃早已有了预料,宽容地道,你不用说抱歉,“如果你为了娶我,放着伯父不管,我也不敢嫁给你啊。伯母,先把钱拿去交了罚款,将伯父带出来再说吧,其他的都容后说吧。”
程母点点头,抓着她的手道,“阿铃,真幸亏有你。”
谢铃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只是分内事罢了,她既然喜欢怀遇哥,要与他过一生,程家的事,她肯定也会陪着度过这个难关的。
“伯母,怀遇哥,钱凑齐了,你们可以派人来找我,或者打电话。”谢铃说道,司机在楼下等,程怀遇起身送她,在电梯里,忍不住将她抱进了怀里,“阿铃,谢谢你。”
谢铃心口一暖,反手将他抱住,仰头看着他,“说谢谢多不实际啊,如果真的感激我,以后就对我好一点。”
程怀遇一笑,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这有什么难的,我的命都是你的,对你好,不是应该的。”
谢铃嗔了他一眼。
送走谢铃,程怀遇回到楼上,看到母亲手里拿着存折本,他走了过去一看,存折上的数额只有二十几万,压力瞬间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程母见儿子一脸沉默,心里也难受,“怀遇……要不。”
程怀遇断然的道,“不行。”
程母愕然,她还没说话呢。
程怀遇抬头看着母亲斩钉截铁的说“妈,这钱不管我们怎么凑都行,但是不能向阿铃开口,我是个男人,向自己的未婚妻借钱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