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落歌不知刘梅心里那一丢悄咪咪的庆幸以及依赖,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周姐儿身上,周姐儿告诉她,家里已经决定把陈大学告上法庭了一定要让他坐牢。
顾落歌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就是,眉头忍不住皱了下的。
周姐儿注意到了,“落歌妹妹,你有什么想法吗?”
顾落歌确实有想法的,不过她实在不欲多参合别人家的事,毕竟如果对方领情还好,不领情,自己还里外不是人了。
于是,她直接的说道,“有,但是我怕你不会愿意听。”
周姐儿忙说怎么会,“你说,我就算不听,也不会怪你的,你的本意都是为了我好,我晓得,你和陈大学那人渣不一样,我爸妈也这样说了,所以才只打了陈大家的没有打陈进叔。”因为陈大学,陈家现在上下可是被镇里的人唾弃,包括还未婚嫁的陈姑也没逃脱。
刘梅原本那一丢丢担心听到这话瞬间就放心了。
不打她丈夫就行。
其他的,随意吧。
见周姐儿要听,顾落歌心里叹了声气,罢,多管闲事就多管闲事,不被喜欢就不被喜欢吧,她牵起周姐儿到自己的房间,为什么呢,因为林翠和刘梅的嘴巴她都信不过。
关上门,她张口说,“周姐姐,陈大学现在肯定咬死了你不会轻易松口解除婚约的,与其把他告了还不如拿这个做条件,让他们主动松口解除了婚约,然后把陈大学送走。”
周姐儿吃惊,如果不是顾落歌帮了自己,她听到这番话肯定第一瞬间觉得顾落歌是在偏向自己家人,可是,见过顾落歌维护自己的情况的,她便内心一点也不动摇的相信着顾落歌这全是站在自己角度出发考虑的,可是为什么。
“落歌妹妹,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比起那人渣受到处罚,我更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你。”顾落歌真心实意的说,谣言和流言蜚语的杀伤力,她是最有体会的人了,一如上辈子的网络暴力一样不需要轻易的动到任何武器就可以轻易的杀死一个人,言语之恶毒能轻易调动起人的脾气,委屈,各种负面情绪,这比当面发脾气打架可怕的多,当面打架,你起码把气撒出来了,可言语的攻击,因为对方只是动动嘴皮子,没有做出任何实际伤害你的行为,你无法与之说什么,计较了,别人还会攻击你说你心胸狭隘。
“虽然镇里的大家现在都不相信陈大学说的话,又有我作证,可那天他去了你家是事实,加上婚约在,如果他到时候非要给你泼脏水,就算大家不信,可有心人也会拿来当话柄,这不是周姐姐你能承受的,惩罚他的方法有千千万万种,但没必要用自伤的一种,解除了婚约两不相干,再把他丢出去,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凭周姐姐你们家,想收拾他还不是很容易的事。”
放过陈大学,那绝不可能。
可是也没必要利用周姐儿的名声以及未来来惩罚于他。
周姐儿本身就不是多坚强的人,这几天镇里的流言她也有听到,心里难受的很,本来还挺担心,现在听到落歌的主意后,眼睛登时一亮,回去后就把这主意转达给了父母。
周家夫妻前头一听吧放过陈大学,那是绝不可能的,等听到后边说把他丢出去,让他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收拾起来不是更容易。
简直无比有道理。
再说了,蹲牢房是让他受到了惩罚啊,可是那也太便宜他了。
于是次日周家又领了一大帮人去陈家谈判,还请了六老叔在场作证,要求解除婚约,就不告陈大学,否则就告得他倾家荡产去坐牢,其次,让他滚出这个小镇,十年之内不得回来,至于滚哪去,这不是他们该操心的。
不管陈惠英怎么滚地撒泼,都没啥用。
因为周家人看到他们只恨不得再爆打一顿?哭?哭死了都不管你。
最后六老叔拍案逼着陈老爷子把字签了,把婚约解了,再把陈大学送出去,至于送哪也想好了,镇里有不少乡亲在一个省市打工,就去那,然后安排份活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陈惠英看字签了,也没法子了。
陈大学一听自己要被送走嗷的一声叫起来,把家里的东西摔了一堆:“我不走,我不走!”在家,他可以下下田随意做点事然后去吃喝玩乐赌,要是到了大城市做工肯定没法这么自由,再者,他不觉得什么工作能配得上自己,做什么工,这样的日子不是就很好吗。
陈惠英心疼他赶紧说好好好不去,“妈想办法,妈想办法。”
陈老爷子抽了口烟的,对于要把这个小儿子送走,相当之不舍:“找老三去和周家说情?”
陈惠英气道老三能指望的上,“这事不全都是顾落歌那丫头整出的!指望他,啊呸。他们要送走老五,可是最多也是买买票送到镇门口,还能跟着他一块到城里去不成,我们就装做把人送出去了,再把人藏在家里,能咋滴,就是一藏要十年……”她觉得真是委屈死老五了。
陈大学却巴不得这样呢,藏着不用去工作天天吃喝玩乐。
陈老爷子也默认了这个主意。
夜碗,顾落歌在窗前写作业,忽的听到外头有声音,一开始不确定,拉开窗户去看的时候,发现真的有声音,而且来自喇叭花。
这朵花正在维俏维妙的复制陈家此刻正在说的话,包括陈老太要把陈大学藏起来的事。
顾落歌一点也不意外,她意外的是喇叭花居然还有这种功能,不愧,花如其名。
以及,喇叭花非常之吵,说完了东边陈家老宅的时,就开始重复西边寡妇的事,比如什么老妖精的,真是勾得哥哥魂都跑了一半了满脑子都是你的身影,还有声音遽然紧张起来的什么老不羞的,你怎么大白天的就来了,哎哟,别乱来,这儿是田地你干什么呀……”然后就是不可描述之声。
顾落歌嘀笑皆非一只手转着笔,另一只手托着脸,默默的听完了现场直播,然后找了杯淘米水给喇叭花浇上去:“辛苦了。”
被浇了淘米水的喇叭花迅速的吸收淘米水的营养成份啦啦啦的欢快的唱起了歌,从古风花船小调调到现在红遍大江南北霍元甲,明天会更好。
陈大学要被送走的这天……
六老叔亲自来到了陈家,给了五十块钱意思意思。
其他的亲族也多多少少凑了点钱才出来。
加起来也有二三百了。
陈惠英没想到还有这好处,眼睛都亮了,如果不是她现在要扮演一个送儿远出的母亲必须苦情的一定高兴的几起来,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后,她装摸作样的拿了一大袋行李,这会没有那种滚动的行李箱,都是那种红色蛇皮袋装的。
“大学啊,你看你老叔他们多好,还给你凑钱,你到了城里一定要洗心革面,千万不可以再赌了,不然,就没人乡亲们给你护着了要被人打死的,学出息点,赚钱娶个能孝顺老娘的懂事好媳妇,再回来报答乡亲们。”陈惠英说的跟那么回事一样。
“知道了妈。”因为没有要去城里,陈大学也有心情演戏,说,“我一定好好学。”
六老叔也暗暗点头,这陈惠英可算懂事了一回了,他觉得自己的苦心没被浪费,出声说,“走吧,一会别赶车站晚了。”
现在坐车统一都是去汽车站的,小地方没高铁,更没什么火车。
公路边上……
周家舅舅已经等在那了,见到人来,皮笑肉不笑的。
陈惠英心里有气,还不得不装出客气来:“周家的,我们已经按照你说的,送大学去城里改造了,你们就别气了吧。”
周家舅母气乐了:“别气?我说陈老婶做人还是要点面皮好,你把你家姑娘给我们糟蹋了,回了头我们叫你别气,怎么样?”
陈惠英气怒的道,“你胡说什么!”
周家舅舅又出声了对妻子说,“你胡说什么呢,就他家那个丑姑娘又懒又黑的,比你差了百倍去谁下得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