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财微微一惊,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真没有。”
周海也说:“我们经验没你足,你要多提点提点我们啊!”
章家骠和柏晨也把眼睛睁圆了一圈,探询地望着他。
韩财发现推不过去了,只好问道:“这个,呃……那乔爱梅到底有没有怀孕呢?”
柏晨的脸色一瞬间又难看下来。她冷冰冰地怒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别说她了,就是我一听到韩财这么问,都觉得一口火气烧上来。但是转念一想,站在调查的立场,这的确也是必须要问清楚的事。
必须给韩财缓冲一下。
“这也是我们调查的一个环节,”我及时出声,转移了柏晨的注意力,“谣言总是要依靠真相去打破啊!”
柏晨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应该没有吧。小梅自杀未遂,被好心人送到了医院,没几天就回到学校上课了。也没见她肚子大起来啊!”
我马上道:“正好打那些人的脸了,啪啪地打。”
柏晨瞄了我一眼,要笑不笑地别过脸去。
我连忙抓紧时机接着问:“照这么说,她曾经在状元桥自杀的事,岂不是很多人都知道?”
柏晨才又转回头来,有点儿闷地回道:“只要在我们学校上过学的都知道。很多外校的学生也知道。”
呵呵,到什么时候都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那她还回到青浦县?”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也惊得我看了章家骠一眼。这家伙真是……我真不是一次两次发现他不会说话了。敢情在那么大的一个公司待着,光会修电脑了。
周海和韩财也微惊地看向章家骠,笑着撇了撇嘴。
我担心柏晨又给弄得恼羞成怒,忙抢先道:“我这哥们儿是个宅男,不擅长跟活人打交道,但没有恶意的。”
章家骠的脸有点儿红了。
柏晨这回倒没怎么上火,摇了摇头:“没关系。说实话,这件事我也挺纳闷的。”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丝厌恶,“换成我的话,我肯定不会再回到青浦了。云港再差也是一个市啊!”
可不是嘛!原来你也是这么想的,那我就不用瞎紧张了。
下楼以后,我们便上车先往乔爱梅家去了。柏晨自然是去买她的三鲜大馄饨。
韩财笑呵呵地说:“三位领导不愧是领导啊,一下子就问出我们这些基层小警察问不出来的重要线索了。”
我们都呵呵地笑。连章家骠都有点儿学会了。
周海:“韩老哥,不是说好了吗?不要叫我们领导。”
韩财连忙点头:“对对对。你看我,年纪大了记忆就差了。”
这个老油条。以为我看不出来吗?表面上是样样以我们为先,我们不开口他就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实际上他也是揣着一肚子的花花肠子——看我们都这么年轻,想看我们到底有几斤几两重呢!
不过算了。我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只要他不给我们使绊子就行了。
我说:“我觉得乔爱梅还有事情瞒着我们,是一些连柏晨都不知道的事。”
周海马上嗯了一声:“我也觉得。你一开始问她那些问题时,她回答得多溜啊,能一个字说完绝不用两个字。”抬头问在前面开车的韩财,“你们跟她谈话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吗?”
韩财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周海:“对啊,我们当时也有点儿奇怪呢。不过后来一想,事情都过去好几天了,她才来,还有个朋友陪着,可能是准备好了吧。所以也没多想。”
周海呵呵一笑,他很了解这里面的运作:“主要是看她什么事也没有,所以就没当回事吧?”
韩财登时笑出来:“哎哟,什么都瞒不过领……哦不,你们。哈哈哈。”干脆再补一句,“更没想到,还真派你们来了。”
周海自己又把话题接回去:“准备好是一定的了,但肯定不是准备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章家骠:“我感觉乔爱梅好像特别害怕。”
坐在车里的都很赞同。
就像柏晨说的,乔爱梅明显失眠好几天了。今天好不容易睡着了一会儿,我们才说了几句话,就又把她惊醒了。这要换成我,别说几天没睡了,就是一天没睡,我肯定睡得跟猪一样,雷打不动。
这只能解释为,乔爱梅心里藏着很重要的事。她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里,感觉到了危险。她并不是真地睡不着,而是不敢睡着。
周海:“乔爱梅两次被迷昏,都被放到了状元桥路,也就是以前她试图自杀的地方……你们说,会不会是死亡威胁呢?”
章家骠没说不是,但是也提出了疑问:“死亡威胁一次不就够了吗?为什么要发出两次?”
我也这样觉得:“而且这死亡威胁也不是发个短信,寄封邮件那么省力气的。就像我们讨论过的,搬着一个大活人避开所有的监控,故意从小路绕着走,那是非常耗时耗力的。”
周海便也抱起胳膊,吐出一口气:“这案子是越来越怪了。”
乔爱梅所住的是一个半新不旧的小区。门口的保安只让我们登记了一下,便放我们开车进去了。
我们一直把车开到了乔爱梅所住的单元楼下。现在是白天,单元楼的门是开着的,有几个中老年人正在打麻将,还有几个人抱着小孩子在旁边看着。
按理说,乔爱梅就是在这里被迷昏带走的,这里是妥妥的案发现场,应该控制起来。可是……
我看了看那几位正忙得聚精会神的大爷大妈,也知道这事的实际操作性太差。
最重点的还是因为,乔爱梅好像什么事都没有。除了她自己怕得要死,大家都没当回事。
周海上前问了一句:“大爷大妈,你们谁是住在一楼的啊?”
有个老头子抬了一下老花镜,看看我们道:“什么事啊?”
周海问:“你们这里有个姑娘,前几天晚上回来的时候,被人迷昏带走的,你们知道吗?”
大家七嘴八舌地同时喊话,登时把老头子的声音都给盖下去了。但是我们还是听清楚了。意思是说,本来也不知道,但是有警察来问过,大家再你传给我,我传给你,就都知道了。
周海只认定那个住在一楼的老头子:“大爷,出事的那两晚,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
老头子连连摇头:“没有啊。”
马上就有人笑道:“你问他,他晚上九点钟就准时睡觉了,外面就是放鞭炮他都不知道。”
老头子有点儿不高兴,脖子一梗:“谁说的?你放串鞭炮试试。”
大家都笑了。
可惜对我们来说,都是没用的话。
有个抱着孙女的大妈很热心地插了句嘴:“五楼的那个姑娘好几天不见了。”
周海:“您放心,她暂时跟朋友住在一起。”
可大妈又露出点儿疑惑:“是吗?”
周海忙问:“怎么了?”
大妈抱着孙女颠了两下:“可是夜里我醒来几次,都听到楼上有声音啊?有人走来走去的。”
我们齐齐一阵惊诧。
周海问她没听错吧?大妈很肯定地告诉我们,她家就住在乔爱梅家的楼下。因为要带孙女,所以大妈睡得都很警醒,肯定不会听错的。
“而且不止一次。”大妈说,“一天夜里是一个人,还有一天夜里是两个人。”
我们听得越发意外了,而且越来越不知道这些信息会指向哪里。
周海:“您还记得具体是哪一天吗?”
大妈倒是没想多久:“一次就是上个星期天,还有一次就是第二天,星期一。”
我们互相对了个眼神。都是在乔爱梅搬去跟柏晨住以后。
不过意外的收获还不止这些。
住在一楼的那个老头子又突然说话了:“你说星期天那天晚上啊!那天晚上我在外地工作的儿子要跟我视频,我为了等他加班回来,一直等到十二点多钟,就在客厅里坐着看看电视咯。结果忽然听到咔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摔在地上了。我们楼道里的感应灯不大好用,我担心有人摸黑下楼摔到了,连忙走到门前问什么人。”
周海有点儿着急地问:“你开门了?”
老头子忙把脸一拉:“那怎么会。大半夜的,安全还要不要了?”
周海呵呵了两声。
我便也抿嘴一笑。我觉得人家老爷子说得蛮对的。帮人也要有安全意识嘛。
“不过,”老头子又道,“我还是看到了。”
周海眼睛顿时一亮:“怎么看到的?”
老头子:“我之前不是讲了吗?我怕人家走夜路回来摔到,所以赶紧把我自家门头上的灯打开了呀,喏!”说着,朝楼下左边的那一户努了一下嘴。
我们回头一看,那户人家确实在自己门头上装了一只灯泡。
老头子有些得意地说:“原来我说要装个灯泡,我儿子还不让,说人家都是有感应灯的。我当时就说什么感应灯,洋盘!用用就不灵光了。还是老老实实自己安个灯泡最保险。你看,我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