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蓁离开了孙家,如释重负,虽然去之前做了一番心里准备,但她手心还是出了汗。
她刚走出单元楼没多久,就听到有人在后面叫住她。
孙家恒一身工作装,显然是陈桂莲跟他打了电话,他急匆匆跑来跟她对质。
“蓁蓁,这份体检证明是真的吗?”
“你觉得是假的吗?不如自己拿着这份报告去医院问问。”
孙家恒听到陈桂莲说的话,那一字一句仿佛在狠狠打他的脸面。
“家恒,我无意伤你自尊。如果不是你母亲欺人太甚,我也不想把这件事说出来。但我想让你知道,我们真的不合适。非要深究的话,我也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如果一开始我就有勇气向我父母拒绝这段关系,或许我们之间不会有今天这个局面。”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没喜欢过我。”
许蓁微怔,似乎没想到他会说这句话,但还是点点头。
“对,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他眼尾暗红,牙关绷紧,握着许蓁的双肩,他神色似激动似隐忍。
“那天在酒店里,你要我去医院做婚检,就是因为这个对吗?”
“对。”
许蓁皱眉,尝试挣脱他的手掌。
“你跟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许蓁顿了顿。
“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在我们还没有分手的时候吧?又或者说,是因为他,你才要跟我分手的。”
许蓁垂下眼眸。
“不管有没有他,我都会跟你分手,这个念头我很早就有了。家恒,我说得很清楚了,我不喜欢你。”
“你喜欢的是他?”
许蓁沉默不语,随后摇摇头。
他跟她,是不可能的。
孙家恒微愣。“那你为什么……”
他突然想到那天许蓁在那个男人身上,与他交合的模样。
是他从没见过的许蓁。
许蓁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家恒,现在医疗水平越来越发达了,你可以试着改变,一定有办法的。”
他望向这张清妙的面庞,想着从前种种,按捺不住自己,将她死死搂在怀里。
许蓁猝不及防,被他抱得喘不过气。
远处的王海和强子正看着这一幕。
强子咬了一口手里的面包,然后气势汹汹地准备掰开车门。
王海拉住他:“你干嘛去?”
“分开他俩啊!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碰咱们嫂子啊?还抱得这么紧。”
“你别乱喊。”
“不是,海哥,这会儿你倒是不急了?上次许小姐被绑,你急成啥样了。”
王海白了他一眼,那能比么。
“要我说,还是海哥你有见地,我原先还以为跟踪一个女人没啥前途,现在看来这份工作的份量还真是不一般呐。咱毅哥那天晚上那脸色,可把我吓得一愣一愣的。连你受的伤,毅哥都问过一嘴。”
“行了,少贫。许小姐现在又没什么危险,就他俩这情况,你上去添什么乱,别到时候还兜了一屁股屎。”
“那我现在上去分开他俩,回头还能跟毅哥邀功,说我阻止了许小姐被其他男人骚扰。”
王海扶额,强子这脑袋里装的不是水就是屎。
许蓁挣开孙家恒的怀抱,干脆地转身离开。
她去菜市场搜罗了一些新鲜食材,菜市场人声鼎沸,摊位众多,巷口密集,王海跟强子生怕跟丢了她。
许蓁七拐八绕,终于要走到大街上了。
两人没想到她突然停下,还回头看着他们。
王海连忙转身,随手抓起旁边菜摊上的一个东西问道:“老板,这茄子怎么卖?”
强子也低头假装在选菜。
菜摊老板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们:“这是黄瓜。”
许蓁朝他们走过去。
强子赶急低声说道:“海哥,快过去,人要来了。”
“我知道你们是池毅的人。”
许蓁站在离他们只有两步的距离,对他们微笑道。
王海和强子还是假装在选菜。
“是他叫你们监视我的吧。”
他俩扯了扯嘴角,强子恨不得开口解释,这不是监视,是保护,保护!
许蓁看他们也不理会自己,还是温柔客气地跟他们说话:“麻烦你们帮我转告他,他赢了,我用了他的钱,整整十五万。这笔钱我会还给他的。”
他俩还是望望天,看看地,拿着手里的蔬菜端详着。
只是在心里呐喊:十五万算个屁的钱,毅哥拿这点钱喂猫儿都嫌不够给猫塞牙缝的。
许蓁说完,便径直回家了。
“海哥,咱嫂子说话好温柔啊。”
王海给了他后脑勺一掌。
“小伙子,这黄瓜你们到底买不买?不买别在这盘了,都盘包浆了。”
他们僵着脸放下手里的东西,赶紧跟了上去。
陈桂莲确实把儿子看得比什么都重,两天的功夫,学校就让她回去上课了,并且还安慰了许蓁几句。
现在快放暑假了,正是忙的时候,学校本就缺人。许蓁对工作很认真,在学校这么久也没出过差错,他们自然不会为难她。
夏夜的蝉鸣声清晰,许蓁给阳台上的花草浇水,明天就放假了,她想着可以选个地方去旅游,休息几天,然后再找一份家教当兼职。
夜幕星空闪烁,她突然觉得此刻的静谧就是她一直幻想的生活。
许蓁回到客厅,把以前买的一个电影碟片放进DVD机里,她打开一瓶果酒,这是赵美兰给她推荐的,说是最近推出的新潮饮品,适合她这种不能喝酒的人。
她试了几口,口感清甜,确实好喝。
影片里袅袅升起的暧昧烟雾和风情摇曳的旗袍丽影,交织着江南腔调和港式粤语,又伴随着幽长细密的小提琴旋律,是经典的王家卫镜头。
许蓁的意识停留在影片里的周先生问陈太太:“如果有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走?”
果酒的后劲大,她还没来得及体味他们之间的感情,就晕晕沉沉地躺在沙发上了。
迷糊间,她似乎感受到有人将她抱起,那人身上有股淡淡的烟草味,一双手臂结实,裹挟着她的后背。
许蓁半眯着眼睛,视线模糊,只能看到一个喉结的轮廓。
男人的喉咙里溢出一声低笑:“小猫学会对别人亮爪子了。”
她觉得他扰了她舒服的姿势,便用手推了推他。
她双颊酡红,全身酥软,这种力气像撒娇。
许蓁微抬脑袋,沉重的眼皮掀不开,下意识地咕噜着:“大…大灰狼来了。”
“谁是大灰狼?”
“池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