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市 作者:林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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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们哪位行行好,给我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书不是给你了么?看看就知,废什么话!”青衫人这几日事情多,火气大,一上来口气就十足的冲。
“你才废话!殿下才刚从阳间回来,天眼未开,哪里读的懂冥世文字?!”叫虞虎的老头颠颠上前,拦在赵孟田前边,啐死他!两边眼看着又要开打了,痨壳子阻在中间,“好了好了,都消停一会儿,我给殿下说说因果。”
赵孟田听他说要答疑解惑,就把脸摆向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他踌躇多时,硬着头皮上前说道:“殿下,您在人世的阳寿已尽……”
啥?!那那那那他爹娘怎么办?!他还没娶媳妇儿续香火呢!那六十两银子还没给季田送去呢!那一万两白银三千两黄金连根毛都还没还上呢!
赵孟田耳鸣眼花。他说,“我要坐下歇会儿。”
歇过这会儿说不定梦就醒了……
?
☆、阎王比他赵某人还穷
? “殿下,您别害怕。听我与你细说因由……”痨壳子见他六神无主,怕他一下受不来,就先捡些远的事的说。
赵孟田虽然是左耳进右耳出,但也听出点儿端倪来了。痨壳子的意思是,八百多年前,他还是秦广王太子的时候,有天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抱了个半妖半鬼的孩子回来。说是姐姐广平公主与妖王的私生儿,妖族不要,鬼族也不认,弃在魍魉山上,要活活饿死。饿不死也让孤魂野鬼缠死,毒蛇猛兽咬死。他见了不忍,偷偷抱回来,瞒着他老爹养下了。取名叫闾非。后来那孩子大了,翅膀硬了,野心大了,纠集一批妖族魔界的地痞流氓、闲散无赖,先杀进妖界,再杀进地狱,说要一统天下,君临六界。为了这个,那孩子捅他一刀,要了他的命。阎君做不成,只能入六道轮回从头开始。八百多年过去了,好容易再生为人,有机会重回鬼蜮,执掌鬼印,振兴鬼族……
赵孟田歇过一阵,觉得好受些了,也坐那儿发点感慨:“唉,真是人情薄如纸哇……这叫‘云阳’的,肯定是上辈子欠他的,养大他,挨他一刀,就两清了。这也没什么……”他还三迷五道的,当是梦里听故事,不疼不痒。那痨壳子见他这样,叹了一口气道:“殿下请随我来,到孽镜台上望一望阳世镜就明白了。”
他看着镜里一幕接一幕。从生魂堕入六道轮回开始,变虫豸,变飞禽,变走兽,变人。最后一幕是他头枕在棺材板膝上,两耳耳孔不停冒黑血……
他才不信!转身就趴到地上睡。痨壳子拽起他,上孟婆亭,登解愿台,望三生石,一处处看。要他认清现实。现实是他阳寿已尽,留在阳世的那副臭皮囊迟早要朽烂生蛆,回归尘土。他不甘心,常想,爹娘怎么办。季田怎么办。偶尔他也会想,个臭乌龟怎么办。想的多了,想不开的也就想开了。反正逝者已矣,阴阳来隔,他们迟早会忘了他,继续过他们尘世的日子,顶多在寒食冬至烧一陌纸钱给他。
无论如何,来的已来了,即便成了鬼,鬼日子也还是要过的嘛。
他死心塌地地过鬼日子是半个月以后的事。那时他已和鬼蜮一干人混得烂熟了。
知道青衫人叫长琴,是头吞钱兽。黑衣人叫雷开,龙族,和云阳是拜把子兄弟。痨壳子叫稚华,云阳的教读师父。俩双生老鬼,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个叫虞虎,一个叫虞龙,常常神出鬼没,龙虎不分,对他倒是一味死忠的。
他们一群,窝在这烂城池里,商量的净是百废待兴。说的好听,百废待兴,钱从哪儿来?别以为鬼蜮就用不着那黄白之物了,若是照实算,这儿敛钱聚财刮地皮,比阳世还要恶几分呢!
不说别的,光他“登基”要花的银子就以万计。刮刮之前剩下的,撑死能凑上两千,剩下的呢?问长琴讨?他本身就是个烧钱的主儿,指望不上。问雷开要?东海龙族,富有巨万,随便拔根毛都顶得旁人腰身粗?拉倒吧!他就是银样镴枪头,看着好看,实际屁事不顶。只因他娘是身份微贱的蚌族,又是庶出,钱财还轮不到他沾手。朝稚华伸手?瞧他那副随时倒毙路边的药罐子样儿,就知道没戏可唱。问那俩老鬼?趁早歇着吧!
这段日子,为了这点钱,他们几个忙的是焦头烂额。赵孟田刚从阳世回来,不懂这儿的规矩,他们也不要他插手,就只能这么袖着手,抻着脖,送他们出去,迎他们回来。别个倒还好说,长琴脾气倔,出去讨钱受了气,回来就拉长张脸,抓把铜钱放在案板上剁,边剁边骂,一天一种,翻新着骂,绝不重样。俩老鬼只要一见他有?
☆、第 3 章
? 这段日子,为了这点钱,他们几个忙的是焦头烂额。赵孟田刚从阳世回来,不懂这儿的规矩,他们也不要他插手,就只能这么袖着手,抻着脖,送他们出去,迎他们回来。别个倒还好说,长琴脾气倔,出去讨钱受了气,回来就拉长张脸,抓把铜钱放在案板上剁,边剁边骂,一天一种,翻新着骂,绝不重样。俩老鬼只要一见他有把花样翻到赵孟田身上的苗头,就跳起脚来和他对骂,闹的是鸡飞狗跳。这不,昨天还骂塌了一条房梁呢!
今天一样闹。都习惯了,大家暂聋一阵,微盲一阵,不管他们,骂累了就消停了。他们正闹着的时候,稚华出去了,也没说去哪儿。回来是揣回一袋钱来,数一数,有好几万。人却累得又咳又喘又咯血的,看得一群人心惊胆跳。长琴拉长脸走近他屋里,“碰”的一声摔上门。赵孟田把耳朵贴上门板,模模糊糊听得几段争执。
“你不要命啦!动一动就吐血的人,还敢送上门去让人玩?!”
“……”
“你说话呀!不说?不说我现在就去宰了他!反正他刚从阳世回来,什么都不记得,整天昏头昏脑,屁用场都派不上!简直就是糊涂虫!”
“……不然你说怎么办?”
“简单。这烂摊子谁也扶不起,索性由它烂下去,咱们走人!”
“……要走你走,我不走。”
“八百多年了!多大的人情也还清了,犯不着搭上你自己……”
“长琴!……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有分寸。”
“分寸?哼,分寸就是让那贼□□的王八蛋睡你,睡一回给几万?!”
“长琴!……”接着又是一阵让人听了心惊胆跳的咳。雷开拿了一杯水,一粒黑药丸,踹开门,扶起稚华,喂水喂药。赵孟田跟进来在旁边站着,怎么看都是个混吃等死,阻路塞桥,活着不多,死了不少的角色。他咳嗽一声,问了个在这个节骨眼上极其讨嫌的问题。他问,“……还差多少?”
长琴手里那串铜钱跳跃不休,随时可能弃了铜钱,跳过来把这讨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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