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鹤之正吊儿郎当地在别苑等柳辞,全然不知自己将被当成最憋屈的出气筒。
柳辞不准他往别苑带乱七八糟的女人,裴世子谨遵她命,每次都滴溜哐啷地光杆前来——只不过调戏对象从花楼姑娘变成了小丫鬟罢了。
这人来柳家别苑的次数屈指可数。却没想小丫鬟们竟基本都被打通了。
裴世子大方的很,外加脑子灵快,花言巧语信手拈来,极其擅长巧言令色,对丫鬟们无不温声细语,配上通身风流气质,大家好像都忘了他刚来时昙花一现的阴狠姿态。
今天也是如此。
姓裴的颠三倒四横在榻上高翘着脚,边翻才子佳人的话本边捻点心吃,花菱坐在脚头位置专心致志给他锤腿。
花菱是丫鬟里最俊俏的一位,裴世子早发现了。
于是柳辞不在的时候,花菱一马当先地成了裴鹤之最宝贝的可人儿。
他从宫里带来的稀罕物不给别人,独给花菱。什么绢花啦,娘娘们自用的黛粉,他都双手奉上。
奈何花菱这人是个呆子。
她前脚欢喜地收了东西,后脚就把这些事全抖搂给柳辞。叽叽喳喳跟只麻雀似的,缠着谢夫人说这个说那个,让裴鹤之挨了好几回眼刀子。
怪不得,怪不得翠儿其貌不扬却做了柳辞的贴身丫鬟。纵观一众小丫鬟,有心计谋算的也就是那位翠儿了。
经裴鹤之的仔细观察,发现柳家别苑的丫鬟们全天真的要命,婆子也是天天恪守其职,不喜节外生枝。
也不知道柳辞搁哪儿找来这么一帮子人,跟造了片世外桃源一样。
撩起眼皮,咽下嘴里的糕点,裴世子懒懒说道:“花菱宝贝儿,你累不累,累了就到爷怀里歇会儿。”
花菱呲出一口珍珠牙,“不累不累,以前我给小姐一锤锤半天呢,你这才多久。”
合着后面那句直接被屏蔽了是吧……
“那你还挺辛苦的,你们小姐不懂怜香惜玉啊。”
“世子爷,你要这么说我就不给你捶腿了!我们小姐可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姐!”
花菱的绵柔拳猛地变成孔武有力的大拳,砸在裴鹤之腿上,让他倒吸一口气。
裴鹤之露出蜜汁笑容,点点头,又艰难捏起一块糕点喂到花菱嘴旁。
花菱顺嘴就吃了下去。
“好吃吗?不好吃的话你跟我回北静王府,以后我天天变着法子让厨子做给你吃。”
糕点粉渣从花菱唇缝漏出来一些,她点头:“好吃好吃,小姐也爱吃这个,我们天天在后厨研究怎么让小姐在这儿吃好呢!”
裴鹤之不再说话了,又低头翻起了话本子,大腿算是被白锤一拳。
翻过没几页,窗外传来丫头们的施礼声,是柳辞来了,花菱悄悄退下。
等柳辞走到他跟前,裴世子才发现今天女人有些不对劲。
明明她两条眉毛平平顺顺,五官也没扭曲,但裴鹤之愣是从她风平浪静的外表下看到了怒气勃勃的小怪物。
“哟,谢夫人,谁又惹你了?”
裴鹤之忙不迭放下话本子,殷勤地给柳辞递糕点。这个女人毒得很,他已经在她手里折过两次,可不想仔经历一次全身渗血的痛苦。
柳辞冷笑一声,“裴世子,往常咱们缺少交流,不如今天好好交流一下再说别的?”
裴鹤之煞有介事地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每次来都直接嫖我确实不好,我也早有与你叙话的意思。”
柳辞折身给裴鹤之端来一盅香茶,露出贵夫人社交专用笑容——皮笑肉不笑。
“最近你变化挺大的,起初我以为裴世子是不折傲骨,宁死也不会忍受屈辱的人呢。”
“哪儿有哪儿有,谢夫人你对我误会颇深。我裴小爷…裴某盛名在外,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什么德行。”
柳辞点点头,嘟起嘴唇,“确实,常闻裴世子最爱美人。”
裴鹤之应和着点头,将脸埋在热气中吃茶。
“那你觉得是谢姝美还是我美?”
裴鹤之喷出一口热茶,看歪着脑袋状若无辜的柳辞,半晌没说出话来。
“你美!当然是你美!如果不是谢兄娶了你,如果是我先遇你,那估计你现在肯定是裴夫人。”
柳辞笑得灿烂起来,“那不如我和谢莱和离,你与谢姝退婚,咱俩成婚吧?”
裴鹤之心中缓缓升起不详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