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五戒

    树下,霓罗熬活,气数衰竭,最后缓缓闭上眼睛。
    相善抱起她,将赤红的镰刀用力上抛,枭獍即刻变成大鸟,驮起两人飞向繁星暗空。
    *
    霓罗被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吵醒。
    幽静清新的环境让她不得不醒神,眼皮没力地轻眨两下,眼帘外是竹排屋顶。
    她吃力坐起,小窗微敞的竹屋只有一张青竹编制的桌凳,简约清致。
    很像是高人隐居之所,清凉的风吹进来,依稀带了几道人声。
    竹屋共有两层,周围是深密不透的竹林,纤纤细竹高大过屋,可遮蔽日月,千丝万缕的强光撒下来,光影错落。
    霓罗下楼,屋前有个宽阔的院子,院子前是个茶棚,棚内有桌椅板凳,像是共过路人歇脚。
    一个头戴璎珞额饰的俊俏姑娘仰躺在院子躺椅上喝茶,一身百褶鹅黄襦裙娇俏可爱。
    “呦,醒啦。”
    霓罗扶着门框,感知到此人不凡后,躬身行礼,“多谢小仙人搭救。”
    “呵,人就是人,说话比那个老妖物好听多了。”
    老妖物?说的是相善?
    “不知道他现在何处?”
    亭亭少女遥指东南方向,“上山给你寻药去了。”
    霓罗顺着手指望去,竹叶沙沙作响,绿色盖住万物,一眼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不知他何时回来?”
    “那就不知道了,当初他夸下海口说三日就回,如今两日半都过去了,仍不见踪影。”
    听到两日未归,霓罗心内不禁打鼓,“不知道是寻什么药?”
    “萖丈草”
    这是让妖怪都垂涎若狂的神草,人服则延年益寿,妖用法力大增。
    长在屋脊山壁,周围有猛兽把守,地形险峻陡峭,虽然有无数妖怪打主意,但均未能成功。
    烈日光辉悄然黯淡,从茶棚内步履蹒跚走来一位发丝白花的老者,少女立刻放下悠闲上前搀扶。
    霓罗微有震惊,眼前垂暮男子竟然不是个妖,也不似少女身上有清神之气。
    “上人有礼。”
    霓罗受之有愧,抬手将人虚扶起来,“长者不必如此。”
    老人虽然皱纹纵横,但两眼有神,骨面明亮,想必年轻时也是位俊公子。
    “不知道怎么称呼?”
    “在下辜满城。”老人手掌引向旁边的少女,“她叫蜀葵。”
    老人慈眉善目,少女娇俏伶俐,站在一起像极了爷孙,霓罗立掌,“不知道二位在这里多久了?”
    辜满城仰面掐指粗算,“老朽来此,少说也有三十年了。”
    “在这密林里,就靠茶棚为生?”
    他笑了笑,显然霓罗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解释说:“这里四季分明,纵使与世隔绝也不缺裹腹之物。”
    “是啊”,蜀葵挽着老人的手臂,灵动的大眼睛满是蜜意,“何况我们有彼此相伴,也不会寂寞。”
    辜满城无奈抽掉手臂,看着被他骄纵坏的小丫头,也不舍说什么重话,抬眸对霓罗说:“上人伤势未愈,还是回屋歇着吧。”
    霓罗刚要回楼上就感受到一股寒冷之气,犹如冬雪拂面,冻得脸皮发僵。
    早有反应的蜀葵走到茶棚,竹林中来了个披着白斗篷的蓝衣女子,帽檐之下肤色银白如凝霜,自带冰煞。
    “要什么茶?”
    “苦海”,对上暗号之后,蓝衣女子抬眸,深蓝色瞳仁犹如冰湖,直冻人。“太阴山何时开门?”
    蜀葵打量来着者,若有所思地回:“三日后午夜子时,开门两刻钟。”
    太阴山又名歧山,是妖族上万年的栖息地,山外被错综复杂的百里竹林包裹,一个月才开一次门。
    若非道行深的妖怪,根本就找不到这里来。
    “我要住三日。”
    蜀葵倒了一杯热茶给她,“喝点暖暖身子,别吓到我其他客人。”
    她递的茶不是一般的茶,茶底有暖光流转,蓝衣女子仰头喝下。
    顿时觉得冰冷之躯突然一顿灼烧,面色狰狞发红。
    在如火焰山般的热烫后,身上暖和许多,灼烧感也隐去,她将茶杯奉还,“多谢”。
    冷气消散无踪后,霓罗闻到一股血腥气,正是从刚步入院子的女子身上传来,不免多留意两眼。
    这女子仙姿绝尘,面寒清冷,错身而过时,像是寒风从身边洗劫而过。
    辜满城见惯了妖怪,自然也察觉到异常,笑劝:“上人,先回房吧。”
    蓝衣女子脚步一顿,回眸看向霓罗,“你是出家人?”
    资历尚浅的和尚都尊称为上人,不过她看霓罗身着一袭浅灰色外袍,不禁好奇,“那为何不穿缦衣?”
    “我尚未受过五戒。”
    此事也确实羞于出口,没受过五戒也就是没真的入佛门,又怎么受得起‘上人’二字。
    她冷哼,“那算哪门子上人。”
    不多时,茶棚又来了一个男子,蜀葵一见是人类,转身坐在竹椅上笑。
    “公子,我这里只供妖歇脚,您还是回吧。”
    该男子一身严肃的黑袍,面容刚毅肃穆,腰系长剑,身板干练笔挺。
    他不慌不忙指着刚进去的蓝衣女子说:“我跟她同路,前往太阴山。”
    蜀葵斜眼瞥了瞥,“那为何没一起来?”
    他如实直言,“她太冷了,如果靠近,我会被冻成冰块。”
    这话倒是不含虚假,就依照刚才女子身上的寒气,如果是普通人靠近,跟被埋在冰河下方并无区别。
    蜀葵悠闲地品了一口茶,思索着把玩茶碗。
    “事先言明,我脾气可不好,这里是太阴山边界,你若是敢轻举妄动,后果一定非常凄惨。”
    男子眸色幽暗,深邃且沉静,“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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