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店有些小，这个点了人还很多，几个刚下完晚自习的学生坐在那边聊天，感觉不怎么适合谈正事。
    林灵就拐进了小区门口的小巷，穿过小巷是一条安静的林荫道，林荫道尽头是西湖公园。
    两人在湖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林灵没有推卸责任，也没隐瞒自己对秦阳犯下的错，把当年的事都跟秦风说了。
    和他从陈志浩那里听来的差不多，秦阳是被孟美玲陷害的。
    “……我妈说她已经打点好了，你哥只要在拘留所待几天就能出来，我只要按照她说的告诉警察就可以，我没想到她会骗我……”
    虽然，当初是孟美玲让她那样说的，但她的“证词”是秦阳被定罪的最重要证据，这是不争的事实。
    “对不起，对不起……”
    林灵捂着脸，泣不成声，“我知道这些都是借口，但我真的没想到最后你哥会被判刑……我以为他很快就能出来……”
    秦风盯着自己的脚尖，喉咙被哽咽堵住了，泪水在眼中打转。
    “你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是他最想知道的，孟美玲为什么要陷害秦阳？
    那天，他问了陈志浩，陈志浩说他也不知道：“我问你哥了，他什么都没说。”
    是因为她觉得秦阳配不上林灵吗？
    像电视上演的，她找到秦阳，给他一笔钱，让他离开林灵，结果秦阳拒绝了，于是她就用计把他弄进监狱？
    秦风是这么想的，结果，林灵却说孟美玲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她。
    秦风倏地抬起头，“难道我哥他真的伤害你了？！”
    “不是——”林灵连忙摇头，“你哥他对我很好，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不会逼我做任何我不喜欢的事。”
    相反，倒是她经常捉弄他。
    让他给她洗脚，让他趴在地上给她当马骑，甚至让他帮她舔后穴……
    而秦阳从来不会拒绝，每次都会满足她那些奇奇怪怪的要求。
    要不是因为她被人盯上，孟美玲也不会这么做。
    其实，孟美玲压根就不知道秦阳是林她男朋友，那天，见到秦阳的时候，她还以为秦阳是林灵的约炮对象，冲过去直接就给了他一掌。
    在此之前，林灵一直是“乖巧听话”的好女儿，孟美玲突然跑到酒店来“捉奸”，她也吓坏了，揪着浴袍愣在那里。
    孟美玲啪啪两巴掌打在秦阳脸上，把人都打懵了。
    看到秦阳脸上的指痕，林灵才回过神来，冲过去挡在他身前。
    “妈，你打他做什么？他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孟美玲气得浑身发抖，“到底是炮友还是男朋友？！”
    林灵没想到孟美玲会知道她约炮的事，僵在那里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妈，我、他……我……”
    那时候的她还没有反抗的勇气，从小听话惯了，面对孟美玲的怒意，她吓得手足无措。
    “阿姨你好，我是灵灵的男朋友，我叫秦阳。”
    看林灵吓得脸色发白，秦阳走过去握住她的手，不卑不亢地看着孟美玲。
    那会儿两人刚做完，孟美玲突然闯进来，秦阳衣服都来不及穿，只胡乱用毛巾裹住胯部，上半身赤裸着，上面是女孩故意印上去的吻痕。
    然而，面对孟美玲的愤怒，他没一丝胆怯，镇定地解释他和林灵的关系。
    孟美玲冷冷扫了他一眼，再看向林灵，冷冷道：“把衣服穿好！”
    林灵浑身僵硬，也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羞愧，泪水在眼里打转，脸颊和脖子一片通红，垂在身侧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
    “你耳朵聋了吗？我让你把衣服穿好听到没有！”
    孟美玲怒了，冲过去揪住林灵的胳膊，抬手就要往她脸上掴。
    她真的很生气，哦不，除了生气还有屈辱，失望，悲痛。
    她花费十几年心血培养的女儿，她引以为傲的掌上明珠，居然背着她做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
    要是被林建国知道，她半生的努力就全毁了！
    虽然孟美玲对林灵要求严格，但从小到大都不怎么舍得打她，那天，她真的是气疯了，下手又快又狠。
    然而，那些巴掌没有落在林灵脸上，全都打在秦阳身上了。
    男孩跑过来护着林灵，脸上指痕未消，身上又多了堆掌印。
    “阿姨，您不要怪灵灵，一切都是我的错！”
    男孩眉头微微蹙着，虽然挨了打，却一点都没生气，只是语气稍微有些生硬。
    看着男孩清隽的容颜和不卑不亢的表情，孟美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起手来咚咚咚一阵乱拳。
    “你给我滚，今天我非打死她不可!”
    “林灵，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才几岁呢就到处约炮，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要是被你爷爷知道，你就完蛋了！还有你那些姑姑婶婶，一个个就等着看你笑话呢，这下可好，她们会撕了你的……”
    “你知道你有多恶心吗？也不怕得病……不止是不要脸，简直就是不要命……”
    林灵没有任何的辩解，抿着唇，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往下掉。
    秦阳并不知道她以前约炮的事，还在那边为她辩解，说他和林灵是真心相爱的。
    “阿姨，您误会了，我是真心喜欢灵灵的，我没有要玩弄她。”
    “您要怪的话就怪我吧，是我求她跟我来开房的……是我把她骗到这里来的，是我带坏她的……”
    他把人紧紧搂在怀中，不让孟美玲伤害到她分毫。
    林灵的脸贴着他的胸口，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到他急切的辩解和拳头落在皮肉上的闷响。
    砰，砰，砰。
    孟美玲下手可真够狠的。
    那会儿她真的挺害怕，也没胆量和孟美玲对峙，紧紧搂着秦阳的腰，身子微微发抖。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大约是真累了，孟美玲才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捂着脸低声呜咽。
    林灵怔怔地看着她，面对几近崩溃的母亲，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羞愧，难过，愤怒，担忧，隐约的，还有点痛快。
    ——从小到大，都是她被孟美玲逼哭，这会儿，她居然也把她逼哭了。
    那种复了仇的快感在心里蔓延开来，明明是做了坏事被人当场抓住，她却有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感。
    她突然就不怕了，捡起衣服走进洗手间。
    谁知，刚脱下浴袍就听到外面传来争执吵嚷的声音，夹杂着孟美玲的怒斥，还有什么东西砰地一下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