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掉离婚协议扔到律师脸上,刘月梨眼神有些癫狂。
“他不回来我是不会签字的!”
律师冷静点了下头,看着已经穷途末路还在强撑的女人,眼神怜悯转身离去。
无论她签不签字,结局已经注定,只不过一个体面,一个狼狈而已。
恍惚回到自己的房间,刘月梨的精神已经极度紧绷,她坐到梳妆台前,止不住颤抖的手将翡翠手镯都戴到自己手上,一串的碧绿光色好似镇定了她的心神,她眼神直勾勾看着镜子里珠光宝气的自己,一点二十年前小镇女孩的影子都没有。
这才是她。
痴狂露出一个笑容,她仿佛又变成被人捧在手心上二十多年的贵妇,拿起那串价值连城的祖母绿项链,戴到自己脖子上时才发现,是一串珍珠。
镜子中出现了那个男人的脸,他的笑容还是那样的丧心病狂,刘月梨尖叫一声扯断项链,圆润硕大的珍珠洒了满地,颤抖着向后躲避镜子里的那个人。
“滚开!滚开!”
“你已经死了!死了!”
几十年的噩梦萦绕在她面前,她看向哪里都能看到那个男人的身影,刘月梨尖叫着跑出去,圆润的珍珠已经滚到了门口,癫狂的人哪里还能在意这些事情。
听到动静走出房间的邹羡,就眼睁睁看着她掉下了楼梯。
“妈!!”
三天内第二次进医院,这次却不是上次那样的小症状了。
“没知觉了是什么意思?!”
已经焦头烂额的邹羡拍桌子站起来,怒目圆睁。
“腰部以下没有知觉,也就是俗称的,高位截瘫。目前来看,康复的可能性...”
医生很冷静,语气也很平和,可就算是如此,也安抚不了邹羡的心神。
在ICU外静坐了一夜,胡子也都冒了出来,再抬眼时,那些孩子情绪已经不显,他捂住脸,深深叹了口气。
脚步声从走廊传来,邹羡抬头看向远处。
“白阿姨...”
她来干嘛?下意识看向房间里还在昏迷的母亲,邹羡有些不明所以。
冰冷的眼神融化了一些,白兰怎么可能跟一个孩子计较。
“你父亲知晓了吗?”
沉默点点头,没有将自己家的事情说与外人。
“怎么说,阿姨也是你的长辈,也算是你的舅妈...”
“舅妈?”
又接收到一条新消息,邹羡皱眉打断了她的话,有些不可置信一样后退了一步。
“白川爸爸跟你妈妈,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现在,也是杀人凶手与被害人。
—她让她的变态哥哥囚禁来找你爸的我妈,强奸她,生我!!我他妈本来不用来到这个世界来遭罪!我妈也不会早逝!
黎乔那天的话被证实,邹羡脸色难看,看向白兰,又看向房间里的母亲,好似明白了她来做什么了。
“...我妈...我妈杀了...孔...叔叔?”
叹了口气,白兰捏了捏他的肩膀:“跟你没关系,我只是想问你妈妈一些话,警察已经在楼下了,但你妈妈这个情况...算了,等她醒了我再过来。”
场面一时沉默,白兰叹了口气,就要离开,邹羡却叫住了她。
“...黎乔,真的是白川亲妹妹?”
高跟鞋的声音戛然而止,邹羡看着她“你在说什么”的表情,就明白了。
恍惚回到家中,白兰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许久,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门被踹开,叶堂森担心的脸出现在眼前,才终于晕了过去。
“怎么了?”
得到消息匆匆赶来医院的黎乔叶权还穿着校服,还没进病房,就被叶堂森拦住。
“高烧不退。”军人凌烈的眼神在黎乔身上转了几圈,又看向自己儿子,“你去接小川。”
有些不放心黎乔自己在这,一步三回头离去,叶堂森看着儿子走远,才后退一步看着黎乔。
“她一直在喊对不起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啊?”
黎乔也一头雾水,她跟姐姐从一开始就打算不告诉白兰,一方面是不想让这个善良坚强的女人知道自己的枕边人是这样的恶魔,记忆里能残留美好,另一方面就是因为白川。
“她今早去医院找了刘月梨,也许我该去问问她。”语带威胁一样看着少女,他可不是自己的儿子,也许在另一方面,他也是。
“医院?她怎么了?”
“不小心踩在珍珠上摔下楼梯,高位截瘫。报应。”
可不是报应?
踩在自己抛弃掉的过去上,真是报应不爽。
等等...
“我知道是什么事了。”想到什么一样抬头看着叶堂森,黎乔面露为难,“但我只能跟白阿姨讲...叶叔叔抱歉...”
“她把你当亲生女儿,不要伤害她。”
说完,叶堂森转身离去。
坐在病房里,白川不一会儿也到了,黎乔将白兰知道两人关系的事情告诉了他,叶权也睁大了眼,几息,还是出去将房间留给两人。
“你做好准备了吗?”
黎乔看着病床对面的白川,淡淡开口。
“自从知道的第一天起。”
攥住有些冰凉的手,白川强撑着露出一个安抚她的笑容,哪怕她比自己镇定多了。
“阿姨要是不同意呢?”
“有什么关系呢?我喜欢你,只要不伤害你,不需要任何人同意。”
露出一个笑容,黎乔点了点头,没再问什么。
一两个小时后,白兰终于醒了。
叫了护士过来,白川跟黎乔谁都没开口,等人走了,白川才拿起水杯想要开口,白兰却直接抱住了黎乔,哭出声音。
“小乔...阿姨对不起你...对不起...”
“没事阿姨,跟你没关系的...”有些无措的抱住她,黎乔叹了口气,“是他对不起我们。”
安慰好精神有些衰弱的白兰,黎乔刚想说话,白川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小川...”
“妈,我喜欢小乔,你知道,从小就喜欢,哪怕她是我妹妹,我也喜欢她。”
平日里爱撒娇撒痴的少年此刻挺直脊背,执拗看着自己的母亲。
“喜欢她我改不了,你怪我吧,我就是喜欢她,一辈子都喜欢。”
白兰捂住了脸,摇头哭泣着:“这不怪你...不怪你...”
从小的情谊都是那个变态安排,怎么能将美好的青梅竹马怪罪到两个小孩身上。
“我以后不会结婚的,我要守着小乔一辈子,妈,哥哥能传宗接代,你就成全我吧。”
在门外听着的叶权听不下去了,推门进来反锁,当着惊吓到忘记哭泣的白兰的面,握住了同样呆楞的黎乔的手。
“我喜欢乔乔不比你少。”
“你添什么乱...”
头都大了想要推他出去,却被白兰握住了手,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听他继续说。
“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乔乔,我喜欢她,她喜欢谁都可以,我也愿意守着她一辈子,只要她开心,我什么都愿意。”
一个是自己亏欠多年,一个是自己疼爱多年,这让她能说出什么强硬的话?
“...小乔,随你自己的心意。”
愣愣看着白兰,黎乔不明白了。
“小乔,阿姨对你有愧疚...”
这么多年没发现自己的枕边人是个变态,没能解救出两个无辜的小姑娘,跟那个可怜的女人。
怪不得,怪不得每次去她家黎慕子都会用那种眼神看她,现在想起来,那不是什么孕期抑郁,是求救。
她轻易相信了恶魔的话,忽略了一个女人的求救。
她欠黎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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