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4月30日上午九点二十分,李子因与欧志扬、陈杰仁等三人走进木忠祥在医院的单人病房,木忠祥正在看着电视,而电视正固定在戏剧频道。李子因问道:「木伯伯,身体有好一点吗?」木忠祥转头看见李子因,笑道:「有…,好多了,其实,根本不用住院的。」欧志扬对木忠祥说道:「木伯伯,根据情报,我们现在有理由相信,将有不法分子可能对您造成危害,所以从现在起,我们警方将二十四小时,接管您的安全…。」木忠祥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这个沉俊昇,以为掌控组织,我就拿他没辙了吗?」欧志扬正想在说些甚么,此时手机又响起,只好走到一旁接电话,而此时,李子因正与木忠祥间话家常。
掛上电话,欧志扬说局里有事,所以要先行离开,让陈杰仁在病房外守护,时间到了再派人来接替。病房里只剩李子因与木忠祥时,李子因开口问道:「木伯伯,你的本姓,是不是姓杨?」木忠祥大吃一惊,愣了许久,才说道:「我看见你时,就觉得我见过你,而且还是我小时候…。现在,我也终于想起来了!」这次,换李子因震惊,问道:「你…,你想起甚么?」木忠祥说道:「小时候,大约是我八九岁时,曾经跟着管家,与一位叔叔,逃离瀋阳,去找我父亲…。」听到这里,李子因心中一阵讶异,果然,这个木忠祥,与杨湖尘的私生子,便是同一人。只听得木忠祥继续说道:「当初,带我们逃离瀋阳的那一位叔叔,叫甚么我忘了,但我记得他姓李,长相跟你有几分相似,如果我没弄错,你是他的后人吧…!」李子因心情稍微稳定,撒了个谎,说道:「没错,那是我曾祖父…。」木忠祥点头,又说道:「你的曾祖父,曾经是我小时候最崇拜的对象…,我印象中,他十分聪明,事事料敌于先,除了我与妈妈是他从瀋阳带出来,我的大妈与二妈、三妈,与我的眾多兄弟姊妹,也都是被他所救出来的…。」
李子因没有想到,原来木忠祥竟然是自己的粉丝,但是,为了掩盖事实,李子因只能模糊的说道:「嗯,这些事,听家中长辈说过。听说,我曾祖父与杨湖尘将军认识…。」木忠祥笑道:「岂止认识而已,你曾祖父,与我父亲,简直是生死之交的患难兄弟…,只可惜,我父亲被暗杀之后,我就没再遇过你曾祖父了!」听闻此言,李子因汗毛倒竖,震惊地问道:「等等,你说你…父亲被暗杀?」木忠祥咬牙切齿道:「不只是我父亲,就连我的眾位妈妈、亲生母亲、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甚至连老管家,无一不惨死…,这个血仇,我没有一天忘记…!」李子因震骇莫名,他以为,杨湖尘的灭门惨案,只是稗官野史的小说内容,没想到,竟是真的…。李子因惊恐地问道:「这…怎么会,我听家中长辈说,杨将军是在西安辞官引退,怎么会…?」
木忠祥叹了口气,说道:「自从西安事变之后,那时的东北军最高首领,章汉毅老将军决定陪委员长到南京,之后,随即被软禁。至于我父亲,被军情局派来的特务押走…。原本,我父亲说一人做事一人当,所以愿意配合军情局,但,那些刽子手,竟说得到上级的指示,是不留一个活口…!我的父母、亲人,就这样在我眼前被一一枪决了,如果那时,我不是躲在阁楼密室中,恐怕也早已归西了!」李子因在心中,喃喃自语道:「西安事变?是西安事变导致杨大哥全家被灭门的吗?」随后,李子因又问道:「这个灭门的指令是谁下的?」木忠祥冷笑道:「这个问题,等我长大以后,调查了许久,终于有了眉目。当初委员长的指示,是只办我父亲一人,但是,那个狗贼张孝义,公报私仇,竟派手下姚龙俊,带领三个下属,也就是杨晋新、曾宝城与周显阳等人,来灭我全家!你说说,这样的血海深仇,我怎能不报?」
李子因疑惑道:「但是,你的復仇计画,却没有姚龙俊与张孝义?」木忠祥冷冷地说道:「狗贼张孝义,没能活得了多久,就在抗战期间,因为犯事,被枪毙了。至于姚龙俊,执行完我家的灭门行动后,就失踪了!有人说看见他饮弹自杀,也有人说他自觉罪恶深重,出家了…。总之,这个姚龙俊我找了很久,动用了我所有能用的关係,还是无法找到,所以,我相信,姚龙俊应该是死了。」李子因问道:「木伯伯,你说姚龙俊带人去执行灭门任务,日期是哪一天,你还记得吗?」木忠祥咬牙道:「除非我死,才能忘了这件事。日期便是1936年12月27日下午五点…!」
听到这日期,李子因心中陡然一惊,心中暗想:「1936年12月27日下午五点?这可是我莫名其妙被系统退出的日期啊?这…到底发生了甚么事?」李子因默默地思考着事情的经过与日期的对应:「我记得,1936年12月26日上午大约十一点左右,我陪着小晴在厨房做菜,然后晕倒,那时天气好的很,既没有乌云,更不用说闪电,但是,我却被系统莫名的退出。回到2001年后,手錶却停留在1936年12月27日下午九点三十分!这代表,我消失的两天,与杨大哥家的灭门惨案…,有关吗?不对…不对…。」李子因突然想到自已陷露天机给姚龙俊知道之前,杨晋新的爆炸案就已经发生,代表着那时木忠祥已经布局復仇,难道说,自己无论怎么改变歷史,也改变不了杨湖尘被灭门的悲剧?就在李子因百思不解时,手机响起,李子因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是欧志扬的声音,说道:「子因,身边有电视吗?打开新闻频道…。」
李子因将电视转到新闻频道,画面上的一位女记者正对着镜头说道:「各位观眾,据了解,火车爆炸案的主嫌范文雄,已经被警方包围,目前双方正在对峙中,我们来看稍早的画面…。」画面中,只见数名警察对着范文雄的藏身处,不断开枪攻击,看来,高层下达的命令,应该是当场格毙。只见木忠祥眼中含泪,不捨的说道:「文雄,是木爷爷害了你,当初如果早一点听你的话,对沉俊昇那傢伙多点提防,或许,你我就不会沦落到这般地步了…。」电话中,欧志扬说道:「刚刚,被包围前,范文雄打电话给我,说他可能撑不过这一局,并让我好好考虑如何处置硬碟,因为,这个硬碟可能是我的保命符,也可能是我的索命符?」李子因问道:「那你…怎么说?」欧志扬大笑一声,说道:「嘉馨死的那一刻起,我就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替她抓住歹徒,无论对方有甚么靠山,我也捨命陪他们玩!」李子因说道:「好,兄弟,我本来就孤身寡人一个,既然你有这个决心,我也陪你一起查到底…。」
李子因刚掛上电话,电视画面就传来一阵喧嚣,画面带到远方巷口的楼上,一名男子身中数枪,向后倒下…。女记者的声音随即说道:「各位观眾,现场传来一阵枪响,刚刚有警方的人証实,范文雄已经身中多枪伏法,我们…。」李子因听不清记者的声音,因为木忠祥流泪怒吼道:「该死的沉俊昇,你让文雄去背黑锅吗?好歹毒的用心…,我跟你不死不休…。」看着自己亲似家人的范文雄身亡,木忠祥先是愤怒不已,大声咆啸,引来护士与警员关切,等情绪稍微平復之后,心中颇有白发人送黑人的哀伤,便泪流不止。李子因淡淡的叹息道:「其实,主谋张孝义与姚龙俊既然已死,你们组织当初又何苦佈下这几个炸弹復仇计画?」木忠祥擦了擦眼泪,怒道:「只要参与此案,就必须死。何况,他们三个是直接动手的刽子手,让他们活到今天,已经是最大的慈悲了!」木忠祥愤世嫉俗的性格一览无遗,怒骂道:「杨晋新,何德何能可以当上少将?还不是靠着逢迎拍马,才能升官?至于曾宝城,虽然没有官爵,但老天爷何其善待于他,让他多年前就得痴呆症,浑浑噩噩的活到今天,就连他儿子被炸身亡也不知!至于这个周显阳,就更加令人不屑,…。」
听着木忠祥滔滔不绝的怨天尤人,李子因忍不住插嘴道:「既然这些人该死,那你们弄死这三个人就算了,何苦佈这么大的局?难道,这些无辜的死者,就不是人命?」木忠祥淡淡的说:「虽然说,这些爆炸案不是我直接指挥的,但是当初的确是我授意的,那时,我想的是让江仁平的后代,江胜雄总统,在电视机前向我下跪认错!只是没想到会被吴俊昇这傢伙给阴了…。」李子因怒道:「死了这么多人,难道,你心中就没有一丝丝愧疚感?」木忠祥冷笑道:「我对这些人愧疚?怎么不见有人对我愧疚?我从小无父无母,歷尽千辛万苦,才能长大成人,可有人来向我道歉?如你问我是否后悔,我会明确地告诉你,我的确后悔,后悔没有早一点听文雄的话,处理吴俊昇…。」提到范文雄,木忠祥眼眶又是一红,眼泪开始滑下。李子因怒视着不知悔改的木忠祥,哪知,木忠祥擦着眼泪、淡淡说道:「你觉得我很冷血,想杀了我?既然当初我没死在灭门惨案中,就注定了我会来大闹一场…。」
李子因听了这话,全身犹如一道电流流过,心中暗道:「没错…,让你死在灭门惨案中,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死伤,或许…,嘉馨就能不死了!」想到这里,李子因突然觉得,或许,这就是他能穿越的目的…阻止火车爆炸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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