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与李大蛋对话的不是别人, 正是刚从金可镂死里逃生的顾泓。眼前的这个男孩不过才十二三岁的年龄,眼力却是一般人都比不了的。
顾泓修为傍身,此去无相宗有万里之遥。这一路上, 他每隔一段时间, 就要换一个扮相。有时候是一位年轻的书生,有时候又是一位行脚商人, 每次都能在落雨街派出来的追兵反应过来之前偷偷溜掉。
顾泓心道, 看来以后确实要更加仔细一点儿了。
李大蛋见顾泓不理自己, 驱着牛车跟在顾泓身后。
“仙人, 我看你好像受伤了, 要不要让我的牛车捎你一路?”
李大蛋每叫一次仙人, 顾泓的心都跟着一颤,要是被落雨街那些追兵们发现可怎么得了。他停步, 双眼盯着牛车。
“这是你的牛?”
李大蛋立即自豪的点了点头。
他因要躲避落雨街的那些追兵走不少冤枉路。顾泓自从出生以来,前半生加起来走的路, 都没有这小半个月走的多。
顾泓立即跳上了牛车, 李大蛋立即往旁边挪了挪, 很识趣地驾起牛车。
这时,迎面的小道上扬起一阵尘土,顾泓脸色一变。
李大蛋立即将牛车在路旁停下,爬到牛车后面,很快便在草堆中间拱出一个人形大洞。顾泓毫无犹豫地躺了进去,就在李大蛋捧起最后一捧青草将顾泓盖住时。对面的人也来到了牛车前。
他们互相埋怨的声音通过草堆直直传到顾泓的耳朵里。
“都怪你,上次我们明明差点儿都抓住他了,可到最后还是被他给逃走了!”
另一人道:“这你怎么能怪我,他当时假扮得是一个书生,又是满口知乎者也,你当时不也是信了吗?”
“早就知,就应该要文元铭画上他的画像了,反正他现在跟一个凡人也差不多,又没不会改变容貌,我们就照画像捉,我就不信还捉不住他。”
一个落雨街的追兵,把目光挪到路旁的李大蛋身上。
“诶,小孩,你有没有看到过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从这路过?”
李大蛋像是被他们吓到了,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最后,一个落雨街的追兵实在是等得不耐烦了,喝道。
“快说,你到底有没有看到。”
“看……看到了。”
顾泓心中一紧。
李大蛋胡乱指了一个方向:“刚才好像是有个人是从那边走过去了。”
“看到了你怎么不早说!害得老子等了大半天。”那人说完,抬腿踹了一脚牛车,险些将牛车踹得翻了过去。
李大蛋立即哇哇大叫地扑了过去,差点儿将顾泓压得断气。在外人看来,李大蛋只不过是想怕牛车翻了,护住自己辛苦割的青草。
那两个人也没有起疑,向着李大蛋指的方向走了。待两人的骂骂咧咧声消失之后,顾泓确定两个人不会回来,才从草堆中钻了出来。
李大蛋坐在他旁边,好奇道:“他们两个坏蛋为什么要捉你?”
顾泓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两个不是什么好人?”
李大蛋道:“我娘从小就说我看人准,刚才他们靠过来的时候,我明显闻到了他们身上有一股血腥味儿,就是因为他们这些人,所以村子里的人才都跑光了。”
顾泓双臂抱头往后仰了一仰,躺在柔软的青草上,和这个男娃儿聊了起来。
这个男娃儿眼力过人,对顾泓却没有什么防备之心,顾泓也差不多得知这个男孩的身世。
不一会儿牛车拐进一个小村,村里的人早就因为玄门和落雨街的大战跑光了。
这个男孩名叫李大蛋,还有个弟弟是叫李二蛋,有些痴傻,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父亲早早就因病去世,母亲也在他五岁的时候,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清贫日子改嫁了。只留下他与痴傻的弟弟相依为命。
牛车停在一所破旧的木门旁,李大蛋将把牛拴在一根木桩子上,听到动静的李二蛋从屋里飞奔出来,一把抱住李大蛋的腰。
李大蛋安抚好李二蛋之后,就在屋子里升起一团火堆,开始做起饭来。
这是顾泓这么些天,吃的第一碗热饭。
饭毕,顾泓躺在李大蛋刚铺的干草上,李大蛋躺在他的脚下。缠着顾泓给他讲了许多修仙故事。
李大蛋舔了舔嘴唇,试探着问道:“像我这样的凡人,有没有机会修仙?”
顾泓道:“自然是可以,但是一定要自身资质过人。”
其实,自打无相宗招了两名凡人弟子,但是这两名弟子却都不是凡人之后,除了江东流创立的长守派,各个宗门便很少从凡间挑选弟子了。但看着少年熠熠生辉的双眸,顾泓实在是不忍心打击他。
那少年兴奋地从干草堆里坐了起来。
“那你看我资质怎么样?”
顾泓给他把了把脉,片刻之后才道:“资质不错,但算不上最上乘。”
“那我和二蛋拜你为师行吗?”
顾泓之所以平日里会看那些凡人不顺眼,就是因为他们太容易得寸进尺。
顾泓把话题一转,道:“院子里的那些老牛是你们兄弟二人的?脚程怎么样?”
李大蛋立即道:“这牛一点也不老,是我从小养到大的,可听我的话了。你别看它平日里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跑起路来可比一些马驹都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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