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结滚动,杀红了的眼睛。
那些话是你自己亲口对我说的,别想着拿自己的命赌,现在它不属于你,他属于我!
司若尘似乎知道他此时听不进去,沉默了半晌,方才道:
我没有想拿自己的命赌,我有把握自己不会出事,你还在,我怎么可能会舍得丢下你一个人?
他认真地看着季青临。
试试吧,这不仅是大魏的天下,也是玄青的,这座城里不止有不相干的人,还有忠心你的下属,有视你为朋友的人,有月白。
司若尘忽然笑了笑。
除了我,你还有很多值得珍视的人,这辈子,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上辈子的季青临死了也没有人为他哭,过了很久后,除了爱而不自知的司若尘对他念念不忘,所有人都不再记得他。
也许你现在并不觉得如何,但你终究也是人,也有感情,可能多年后的某个平常的午后,你突然就想起今日,想起这些人,你就会开始悔恨,愧疚。
而我不想你这样,他们的死活我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可是我在乎你,我不想你往后有一点痛苦。
季青临静静地看着他,久久没有出声。
正在这时,被这边动静吵醒了的季月白揉着惺忪的眼睛走了过来。
看到眼前这混乱不堪的景象还有些发蒙,呆呆地站在原地,一个发疯的士兵突然朝着他冲过去,瞳孔骤然睁大。
爹爹!
他害怕地用手捂住了眼睛。
下一秒,人头落地。
季月白赶忙跑到季青临的身后,安心地拽着他的衣摆,在看到他后脸上的害怕一扫而空。
吓死我了,还好爹爹来得及时。
他拍了拍胸口。
季青临呆了呆,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挑眉问怀中人:
你为何不教他武功?
司若尘失笑道:学武太苦了,他受不住,况且还有玄青护着他。
所以你们俩就这样惯着他?季青临皱了皱眉。
司若尘笑了笑,似有所指道:
他可以过成这样,并非一定要如我们这般。
因为他身后有着绝对强大的后盾。
司若尘和季青临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在小的时候都未有过一段如季月白那样随心所欲的时光。
司若尘自出生那一刻就笼罩在楚天逸的魔爪下,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季青临自被凌卿带回摄政王府开始,便被当做下一任接班人培养,凌卿待他很好,却也很冷漠,似乎只有在季青临表现出绝佳的天赋时,才会发自内心地笑一笑,这也注定了他从童年起就要被给予厚望。
季月白的人生是他们所没有的。
司若尘将自己和季青临从前缺失的,一律补在了季月白的身上,仿佛是他们的另一种活法。
你真的能同我保证,你绝对不会出事?
季青临那颗冷漠的心从为司若尘融化开始,就仿佛被注入了血液,渐渐鲜活起来。
不会,你陪着我去,把这些人引到城外后我们便回来,其他的我们再做打算。
季青临定定地看着他,犹豫了很久,开口道:好,听你的。
察觉到墨松的动作,季青临淡淡道:
你想留就把他留着吧,看住他就行,不过
墨松抱着柳逸寒后退的脚步一顿,惊喜地抬头,而季青临最后那两个字也让他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不过,他回不来了。
季青临的轻功极好,他躲开那些攻击过来的士兵,不再同他们纠缠,一跃飞身上了房顶,揽着司若尘的腰对着后面嘶吼的人挑眉:
蠢物,过来啊!
司若尘含笑看着他脸上放肆的神情,嚣张到了极致。
那些人果然追着司若尘这个香饽饽跑,见他离开,完全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只顾凶狠地追去。
两个人在城中绕了一圈,把那些意识全无的人全部吸引在了身后,跟着他们跑。
此时天已微微亮了,换了平时街道上应当会出现来来往往的百姓,他们原先还担心引起恐慌,但如今一个人也没出来。
虽然这样对他们而言情况更好,却也让人心中生疑,今日为何这样不同?
顾不得多作他想,季青临带着司若尘把这些人朝着城门口引去,他一掌就将几十人才推得开的城门打开,冲了出去。
后面穷追不舍的那群士兵也陆陆续续冲出城门,直到最后所有意识全无的人都被司若尘引走,这座城方才醒了过来。
原本空无一人的城墙上站出了十几人,下面被打开的城门轰然关闭。
百姓们陆陆续续地出现在街道上,仿佛有所预谋一般,他们每一个人都面色凝重,气势汹汹地挡住城门,不让任何人靠近。
他们不愿开门。
他们就等着司若尘把人引出去。
而在一边的城楼上,楚渊迎风而立,满意地看着这一切。
他眼睛一瞟,看到了抱着司若尘冲过来的季青临,而在那两人的四面八方,都围满了密密麻麻神身穿盔甲的人,每个人手中握着冷刀长枪,泛着幽幽的寒光,对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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