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苍穹还想追问,一瞧容湛的神情,就知道自己就算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什么。
他重新发动车,突然想起刚才合同上纪蜚的签名。
纪苍穹:小湛,这些事,和我爸有关吗?
容湛像只被呼啸而来的狩猎利箭吓到的小鹿,身体一颤,他惶惶地说:苍穹哥,别问了
纪苍穹:好,不问了。
纪苍穹没再言语,开车到距离郊区最近的医院,把纪沧海送去检查。
检查的中途,纪沧海醒了一次,他像个在绝境中试图求生的人,神经紧绷到听不见任何声音,伸手扯掉胳膊上的输液管,挣扎着下床,神情癫狂地说要去找凌云帆,把医生吓了一大跳。
直到纪苍穹把他按住,容湛反复对他告诉:纪沧海先生,我刚刚打电话确认过了,凌云帆先生没事,他没出事,他好好回去上学了。纪沧海才终于消停下来。
他,他没事吗?问话时,纪沧海嘴唇都在抖。
容湛肯定地告诉纪沧海:他没事。
瞬间,纪沧海像浑身被抽了骨头,一下跌坐在地上。
他好似做了一个长达三个月,漫长到几乎要将他折磨疯的噩梦,直到今日,终于醒了过来,天光大亮,绝境逢生。
很快,纪沧海又晕了过去。
大家手忙脚乱地把人送进急诊室,做了全面检查。
幸好没有太坏的消息。
纪沧海的晕厥是因为太久没有正常进食而导致的低血糖和营养不良,疗养院使用的镇定药物虽然也有些副作用,但影响不大,能慢慢消除。
纪沧海当下最大的问题,是他的精神状况。
但让众人惊讶的是,再次醒来的纪沧海没有大吵大闹,他向容湛反复确认凌云帆没出事后,用嘶哑得不成样的嗓子问:今天几月几号?
容湛回答:十月十一号了。
是吗?纪沧海喃喃,已经过去三个月了啊。
说完,纪沧海不再言语,闭上眼睛安安静静坐靠在病床上输液。
纪苍穹询问他出了什么事,纪沧海一言不发,只是摇头。
见纪沧海不愿说,纪苍穹没有追问,和容湛一起照顾了纪沧海半天,被医院通知可以出院了。
三人回到车上,纪苍穹本想把纪沧海带回他住的公寓,谁知纪沧海却说:不行,我不能去你的公寓。
啊?为什么?纪苍穹觉得他今天说过最多的话就是为什么,十万个为什么见到他都要自愧不如。
容湛开口:纪沧海先生,您先去我那住吧。
纪沧海想了想说:可以。
纪苍穹直接喊出声:为什么?!你们不是没有结番吗?
容湛:
纪沧海问容湛:你都告诉我哥了?
容湛连忙摇头:只说了我们是临时标记是合作关系,其他什么都没说。
这样啊。纪沧海说完这句话,阖上眼靠在车后座,一副不管不顾,由他俩自己去解决的模样。
容湛犯了难,他看着想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纪苍穹,不知所措地唤他:苍穹哥
纪苍穹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满心愤懑:你俩一个个说话跟打哑谜似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能告诉我?疗养院的事瞒着我,协议结番的事也瞒着我,小湛,你知道不知道我对你
他话说到这戛然而止,抿了下唇,将本要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容湛不安地抠着手,反复思考,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怯生生地道歉:苍穹哥,对不起
纪苍穹瞧他畏畏缩缩的模样,就算再生气也不愿发火了,他长长叹了口气:知道了,去市中心那套公寓是吗?
啊,不是的。容湛摇摇头,说出了旧家的地址。
嗯?纪苍穹费解,这不是你以前和爸妈住的地方吗?为什么去旧家?
容湛小声:不会被发现。
纪苍穹:被发现?被谁发现?发现什么?
容湛低头不说话。
纪苍穹一个头两个大,他焦躁地捏捏眉心,吸气吐气,压下了所有疑惑,嘱咐道:行,不问了,你俩把安全带系好,走了。
一路沉默,纪苍穹开车将两人送到容湛住的老旧小区,并把身体还虚弱的纪沧海撑扶到了五楼。
纪沧海:谢谢。
此时此刻已是深夜两点,纪苍穹看看坐在沙发上的纪沧海,又看看站在一旁的容湛,支支吾吾:呃那我就先先走了?你俩你俩呃
纪沧海直言不讳:不放心的话,你就住这。
他话刚说完,容湛和纪苍穹竟然同时脸颊涨红。
纪苍穹眼神乱飘,话说得不利索:咳咳,我,我记得这里好像就两个房间吧?
容湛脸颊似被染着朱砂的墨笔狠抹了几下,点点头,盯着地板,恨不得盯出个洞。
那多不方便啊,就两个房间,怎么能住三个人。纪苍穹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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