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顺着头发渗进衣服,湿漉漉粘在身上颇为难受。长冢朔星犹豫两秒,看着连成一道白帘的雨幕,向面前人道了声谢。
“这里离我家也不是很远,你要不要把衣服淋湿去我家拖时间?”
伞外的雨声嘈杂,在伞下说些什么也不会被人听见,降谷更不可能带着窃听器来找自己,长冢朔星也就不再演警官和陌生犯罪嫌疑人的戏码。
“……你是真没带伞?所以要是我没来找你,你就准备这样回去?”降谷零带的伞不小,但雨势太大,哪怕刻意,衣服也都淋湿了。
“啊,我带了。不过为了给你的蓄意接近创造借口放到警视厅给同事了。”褐发青年毫不客气整个人蹭到伞下,明面上还装着一无所知被照顾的样子,刻意翻出上午问话时的温柔磁性嗓音,“反正你一定会带伞的。”
降谷零可以暗中来他家找他,但还是那句话,没必要增加无意义的暴露风险。长冢朔星在上午问话时确定了降谷假身份的假住址,规划一番,确定无论降谷零怎么打算都可以在这个路口看到他后直接定点蹲人。
这么凑巧下雨倒是意外之喜,如果雨没有落下,他还准备了其他剧本。由他主动的好处就是,哪怕以后有心人查出这次会面不对劲,也会怀疑是长冢朔星主动设计,风险在他而不在降谷零。
“其实伞坏了我们被迫躲雨的剧本也不错。”降谷零抖了一身鸡皮疙瘩在雨里,又极为正经地开口,“今天我,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不是你的问题,别想太多。”长冢朔星声音轻缓,带着明显安抚的意味,“我有要这样做的原因。你那边……今天的事哪些是能跟我说的?”
成海悠真暂时还没有把警察厅那边的资料给他,不过这么大的雨下,那场火灾今天发生的可能性很小。如果降谷给的消息不够的话,他准备晚点再过去一趟。
“能说的你多半都看出来了。”降谷零无奈道。他举着伞,微微落后半步,是让褐发警官带路的模样:“最重要的遗书还没有破出来,你开口就要去找画,把我吓了一跳。”
“那也不能怪我啊。”褐发青年甩了甩头,将发梢的水珠捋下,“你以前说话没有这么拐弯抹角过。”
“啊,是吗?”降谷零把人一路送到了家门口,没有再多纠结。长冢朔星则按照剧本把人带到了家里。
“我没多的衣服,这是景光上次寄存在我这儿的花衬衫,你凑合着穿吧。”长冢朔星指了指角落里的袋子,“就不用客气了。”
降谷零看着温和友善如常的同期,又看了看角落里的袋子,不由后悔起没有选择坏伞躲雨的剧本。
但他总不能到同期卧房里扒拉同期的衣柜,最终还是只能抱着袋子进了浴室。
套着花衬衫出来时,长冢朔星正在桌前撑着下巴,望着挂钟发呆。灯开得很亮,桌上摆着简单热过的速食,褐发青年听到声音,打量了他的着装一阵,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弯成了一条缝。
“你什么时候有了和hiro一样的爱好啊。”降谷零坐到餐桌前,不得不制止同期的蓄意嘲笑,“喂喂,我说,稍微控制一下。”
“其实脸还是很适合这身衣服的,有异域的独特风情,不过不太适合你现在的人设。”
“你也知道啊……嗯?”降谷零正要端起碗,手里便被长冢朔星又塞了一个袋子。
“前段时间新买的衣服,我们码数应该差不多,一会换了再出门。”长冢朔星眼里带着几分促狭,“雨还没停,慢慢来,不用急,记得花衬衫要带走。”
但降谷零显然不想多忍受一会自己身上的花衬衫。
降谷同意要到长冢朔星家里坐一坐本来是想谈谈今天的事的,吃饭的时候却出乎意料选择了沉默,只偶尔似是担忧地瞥一眼垂眸不语的褐发青年。
长冢朔星将碗放进水槽,倒了一杯白水放到降谷零面前,一迈步,坐到了沙发上:“今天的事,不问了吗?”
“其实主要是担心……你想说吗?”
长冢朔星仔细想了想:“好像没什么可说的……我也不能当着警校第一的面撒谎吧?”
“啊,要说假话还是算了吧。”降谷零仰头,喉结滚动,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你确定自己还好就行。”
褐发银眼的青年视线扫过身旁的同期,笑了一声:“我确定我没事。雨看起来一时半会还不会停,我拍了照,干脆一起想想纸上那几句话?不过公安也可以用别的方法找到那个房子里的密室吧?”
“可以,但不方便……你最近不要随便往那附近去。”降谷零沉吟片刻,虽然确信长冢朔星有分寸,但是想起今天他堪称出格的举动,还是补上了最后一句。
这个恐怕是保证不了,长冢朔星默然,他还准备顺着这事把身份问题给解决了。
只要不被降谷发现就好。
“正好我没有你们调查到的消息,说不定会有别的思路。”长冢朔星捉了笔,在桌上摊开纸,先把那句莫名其妙的话默出来,随后笔一勾,将几个主要名词圈了起来。
“当时我在现场看到的画有《沙漏》、《太阳》和《报纸》。”降谷零道,“在你们来之前我看过那些画,上面没有藏着密码之类的东西。而且……”
“而且,最重要的镜中人并没有对应的画。”长冢朔星明白降谷零的意思,抬头看了一眼窗外,雨声是渐渐小了,但雷声还在外争鸣轰响,心中不免闪过一丝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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