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床是青睫综合征,之前在老家用的典必舒。
是,说百力特和氟米龙都不行,还打过胸腺五肽。
对,高主任给做的青光眼手术降低眼压,就是上周,具体哪天你问下陈姐吧,麻烦了。
郑辰谨挂了电话,车里一瞬间安静下来,有些尴尬。司机看了一眼架在一旁的手机,确认了一下两人是一单,不是拼车。
许易扬不得不打破尴尬:还是那么忙啊。
还好,习惯了。郑辰谨刚觉得许易扬问得生分,自己的回答就跑出来了,这不,一样的生分。
辛苦。许易扬实在不知道该接什么。
片刻后,许易扬摸到背包的拉链,拉开,拿出一个还冒着热气的三明治递给郑辰谨,说:吃早餐了吗?
没等郑辰谨回答,司机马上说:不好意思啊先生,在车上还请不要吃东西。
啊对不好意思。许易扬有些窘迫地收回了手,他当然知道在车上吃东西不文明,但是迫切地想把这个三明治给郑辰谨的心情让他全然忘却了这件事。
不料,许易扬收回的手被郑辰谨拦住了,那个三明治被拿走,然后手上多了一个塑料包装的软软的东西,许易扬只摸了一下,就马上认出这是他之前最喜欢吃的那款肉松面包。
上了高铁吃。
也不知道郑辰谨这句话是说自己上了高铁吃许易扬的三明治,还是让许易扬上了高铁吃他带的面包。
或许他们俩之间不需要分得那么清楚,反正他们已经心照不宣地给对方带早餐。
上了高铁,郑辰谨把那个三明治拿出来。三明治是用烘焙纸精心包着的,郑辰谨咬了一口,心里赞叹味道很好,于是想当然地问:这是哪家店的?
许易扬说:我自己做的。
郑辰谨有些惊讶,嘴上咀嚼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他又定睛仔细看了看手中的三明治,三层全麦面包,一个夹层是煎的流心蛋,一个夹层是两片煎得恰到好处的培根,其中点缀若干番茄和蔬菜,沙拉酱的量也控制得正正好。
郑辰谨和许易扬同居时,许易扬虽然也能做饭,但是由于郑辰谨过分担心他的安全,许易扬也只是会弄些面条和小菜,并且郑辰谨一定会在旁边陪着打下手。
郑辰谨张口:你自己
他本想问你自己能做?但是又觉得这样不太礼貌,于是转而问:你现在都自己做饭?
许易扬说:不经常,毕竟不方便,一般还是去单位食堂吃。
所以这是专门为了我开的伙?郑辰谨不由得这么想。他转头看着捧着肉松面包吃得很认真的许易扬,心里不是滋味。
高铁很快到站,郑成安开车来接他们。
在车上,郑成安问:什么时候回去?
郑辰谨答:我初三就回,医院要值班。
他说完后,许易扬才开口:我在家里待到初七。
郑成安抬眼看了一眼内后视镜,两个人之间的间距拉的很开。又从他俩分别回答了他问题以及不一起回穗城这两点,郑成安很容易地就对两人现在的关系做了判断。
回到家,郑辰谨负责做午饭。
很久没回家了,为许丽和郑成安做顿饭也算是尽孝。况且,他也很久没有给许易扬做过饭了,高铁上吃的那个三明治的味道还在郑辰谨口腔里回味。
所有菜都上了桌,许丽拿筷子挑了挑蒜泥白肉,又拨了拨粉丝蒸丝瓜,说:这拿手术刀的就是不一样,肉片和丝瓜块都切得那么整齐。
许丽和颜悦色的面容让郑辰谨松了口气,轻松愉悦的声音让许易扬放下了心。
郑成安退休之后,两个老人经常自己报团出去旅游,或许,旅途真的能作为一剂止痛针吧。
和你比还差点,妈。郑辰谨说。
跟妈还谦虚什么。许丽说,也不知道哪个姑娘以后有福能吃到你做的菜。
郑辰谨的笑容僵在脸上。其实,学医的他早该知道,止痛针只能解燃眉之急,治标不治本。
郑辰谨瞥了一眼许易扬,他垂着无光的眼睛,面无表情地或者说心如死灰地扒拉着饭菜。
被精心做出来的这些菜,在许易扬心里,或许还不如在高铁上吃到的那个肉松面包美味。
咳郑成安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似乎是想止住许丽的话,你们一直租房住,不行的。
确实,郑成安的话锋转得不够自然。
郑成安:总要有自己的房子。你们手头积蓄有多少?不够的话我给你们凑两套首付。
许易扬对买房不太在意,反正他也不结婚成家,租房也一样,都是个落脚的地方。不过许易扬也不愿明着跟郑成安唱反调,没有接话。
郑辰谨则不太一样,他买车的想法一直都有,现在,买车的钱攒得也差不多了。等车买了以后,郑辰谨就打算攒钱买房。或许潜意识里,他一直希望能有自己的家,然后家里有他记挂的人。
我是想买房,但是不用你的钱,爸。郑辰谨顿了顿,看了许易扬一眼,我也不着急,今年七月还要去尼泊尔医援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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