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烟雨问他是否和晏沧云有什么不愉快,他恨极一笑,说的是:“利用我来对付薛氏一党,如今自己的妃子有了身孕,又想瞒天过海背后捅我一刀。他教会了我这么多,我不会给他机会再翻身,绝不。”
他怀有身孕的妻子从他的话语和神情中了然了什么,伸出手轻轻放在了他的肩膀上:“父亲传话来,静妃已死。如今殿下已无威胁,来日君临天下,殿下想要的,都会握在手中。”
当真能握在手中么?他心中闪过这样不安的疑问。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然后告诉自己:“是的,我都会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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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湛灏驾崩。这位可算是称职的大燕第十七代国君于这场他自以为始终能掌握全局的斗争中,不甘地败下阵来,永远的留在了历史之中。
晏沧云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先是一愣,继而不安感瞬间弥漫。她忽然想起那个晚上湛容对她说的话,仿佛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也在等着这个时候的来临。
那时君意扬明明就在眼前,一向顾及大局的湛容却只字未提求医的意思……她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却不敢细想,也觉得没有必要去细想。直觉告诉她,知道的越少,她和身边的人才越安全。
她不是没有尝试过悄悄离开王都,但湛容早就做了准备,有好几次她刚要出城门便被拦下了,她这才知道没有君意扬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她想离开湛容的眼线已经成了一种奢望。
一想到君意扬她就忍不住生气,这个大笨蛋居然就这么把她给扔下了,等再见到他时一定要狠狠锤他几拳!……她想到这里,又觉得失落,她心里很清楚,如果君意扬有心隐瞒自己的行踪,她根本就不可能找到他。
应该早些问清楚他家在哪里的。晏沧云叹了口气。
“咚,咚,咚。”门外传来了有节奏的叩门声。
前两天宋祁来的时候都被她给赶走了,她看见他就有气,但今天这个敲门声听上去却不像是他的,并不小心翼翼。也不像是其他兄弟的,那么豪迈亲近。
晏沧云打开门,看见的是一个出乎她意料的人。
“晏姑娘。”傅烟雨站在门外,看着她微微一笑。
晏沧云愣了愣,赶紧侧开身子把她让了进来。傅烟雨虽然穿着一件大大的锦绣斗篷遮着身体,但她还是能够看出那已经很明显的孕相。
于是坐定后,晏沧云先开了口:“恭喜娘娘。”
傅烟雨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肚子,笑道:“殿下是个很好的丈夫。”见晏沧云没什么反应,她顿了一顿,问道,“我可以叫你沧云么?”
她忙道:“娘娘这么说,真是折煞属下了。”
“那好,沧云,你我今日无需顾及什么主仆有别,权当是姐妹之间的谈话。”傅烟雨说,“今日我来,也是要对你说明一件事,我并不介意你做殿下的侧室。”
晏沧云一愣,原本还想要求傅烟雨帮忙的心,仿佛突地被人一针扎了上去,缓缓泄着气。
但她还是抱了一些希望,问道:“娘娘真的不介意?娘娘您不是才说与殿下感情很好么……”
“你要改变对他的想法才是。”傅烟雨笑了笑,“殿下和寻常男子是不一样的,与他结为夫妻,也不是为了寻常的男女之情。即便有,你也要记住你与他之间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东西。我知他喜欢你什么,你这样简单的特质,连我也觉得新鲜难得。所以,如果将来殿下身边注定要有别的女人,我当然希望其中必然要有他最爱的你。”
晏沧云听出了她的意思,今日傅烟雨对她所示的好,诚然有她心善的性格,但这个心善,却是在不触及她眼中大局的前提之下的。而她更深的意思,是希望将来她们两个能够在湛容身边形成一个坚固的情感同盟。
傅烟雨不介意湛容的心在她这里,因为相对的,晏沧云的价值就是湛容对她的感情,而傅烟雨也深知自己的价值不可能全靠娘家给予,她要做一个称职的国母,更要做湛容心中称职的妻子,和他不会随意丢弃的女人。
她自小便知将来自己要走的路,也早知这条路该怎么走。
晏沧云再次被他们这个高贵世界的人所震惊,同时也彻底断了寻求傅烟雨帮助的念头。她明白这个简直合格到极点的未来国母当初帮她是因为湛容,如今同样为了湛容,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像祭品一样奉到湛容的面前。
“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傅烟雨托着有些笨重的身子站了起来,“但有句话我还是善意地提醒一下你。”她看了一眼她心脏的位置,淡淡一笑,“不要害了你心里的那个人。”
晏沧云一滞,仿佛瞬间被人从头顶一桶冰水浇下,每个毛孔都觉得寒冷无比。
那晚之后至今,她第一次这样庆幸,君意扬不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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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意扬醒来的时候,发现眼前一片漆黑,四周空间狭小,压抑无比。他短暂地愣了一下之后,听着外面传来的车轮声,开始冷静地回忆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
他想起那时自己正在借酒消愁,因为心思全在这个愁字上,所以一时没有察觉酒里放了蒙汗药。他回想起来过程,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个家伙不止给他下药,还把他放在棺材里,他活了这么大还没有人敢这么得罪他,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简直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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