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清明,池清霁回到庆城,陆鸿祯今年来接人时,带上了已经咿呀学语的小公主。
“姐姐,姐姐……”
小孩子还不懂看长相,辨身份,就只知道凭借本能感觉谁更友善,一下车就抱着池清霁的腿不撒手,直到池清霁把她抱起来,才咯咯咯笑着抱住姐姐的脖子。
“哎哟,从去年到现在,胖了不少,爸爸都快抱不动了!”陆鸿祯前半句话跟池清霁说,眼睛看到女儿的时候,下半句又忍不住换了对象,一双眼睛笑得都快黏一块儿了,“嘟嘟让爸爸抱吧,姐姐太瘦了,你别把姐姐累坏了。”
池清霁正想说不用,倒是怀里肉乎乎的小团子先别过头去:“不要爸爸抱!”
被女儿嫌弃的陆鸿祯好气又好笑,开着车先把池清霁接回自己家,小胖团子进了家门就不稀罕池清霁了,颠颠儿地进厨房去找妈妈。
陆鸿祯总算得了点闲,便感叹道:“养女儿可真不容易啊,我们家现在冰箱里什么饮料都没有了,只有旺仔牛奶。”
池清霁差点笑死过去。
自从生了孩子,陆鸿祯的家里就已经全线沦陷成了儿童房,不管是夫妻俩的卧室,还是客房书房,没有一个地方不是孩子玩具奶瓶满地堆。
陆鸿祯把池清霁带进书房,俩人好不容易收拾出一块干净地方坐下,一人手上拿了一瓶瓶身鲜红的旺仔牛奶相顾对饮,“对了,那天的直播我后来找了录播看,那个宋薄言,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宋薄言对吧。”
以前陆鸿祯去老师家做客的时候,当时见过宋薄言一面。
那时的宋薄言比那天直播时的更加具有少年意气,只简单一眼,陆鸿祯就知道,池老师夸这位少年的那些话,那是一点都没说错。
池清霁干脆地点了点头:“嗯,他是前年回国内的,现在在麓城大学的研究所工作。”
“我就知道,像他那种人,肯定一回国就能开始发光发热。”陆鸿祯轻轻叹了口气:“现在池老师的冤情,全国人民都知道了,不过我就是有点担心,他们研究所头回直播他就搞这么大一个事……”
池清霁知道,以前老池就说过,科研这个东西,看着是一个一个研究所,好像互无关系,但其实因为学术研讨会,大家需要经常聚在一起讨论,彼此之间关系都很近。
所以哪怕不是学术造假,贪污腐败这种重大丑闻,只是在其中一个研究所干不下去,也会很难在其他研究所立足,更别提在这种大型直播节目上含沙射影当前研究所的二把手。
那天晚上过后,池清霁简直难以想象宋薄言会在他们研究所成为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他已经赌上了自己的职业生涯,只为了还老池一个清白。
“嗯。”
池清霁知道宋薄言有多喜欢做科研,他对科研的狂热根本不亚于老池,可一旦将宋薄言代入老池,池清霁就更是忍不住替他捏了把汗。
“鸿祯哥,你也是搞科研的,你清楚,如果他们研究所要追究下来的话,他会怎么样?”
陆鸿祯想了想,大概是在犹豫要不要跟她说实话。
他斟酌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照实说:“这事儿吧,现在已经是风口浪尖了,他们研究所直接把他开了应该不太可能,但之后可能也就让他坐冷板凳了,重点项目不可能让他参与,最多就参与点可有可无的边缘项目吧。”
其实庆大科研院这边也不少这种人,因为得罪了人或者一些别的理由,一直参与不到核心项目中去,之后要么离开科研院所,自己成立团队申请项目做,要么就是逐渐被边缘化,最后转行。
陆鸿祯看着池清霁一下暗淡下去的眼神,又有些于心不忍:“不过他背后不是还有宋氏吗,他要想做项目还不容易,跟家里伸个手,有资金还怕没人干啊,没事没事,你也别太大负担了,他以前也是池老师的学生,哪怕不是为你,他知道了真相应该也忍不住会给池老师伸冤的。”
“……嗯。”
可问题的关键就是宋薄言不可能跟家里伸手的。
池清霁比任何人都了解宋薄言,了解他骨子里的铮铮傲气,宁折不弯。
他是真的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说出那番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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