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池清霁起了个大早,背着包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上了个厕所准备再回去睡上一小时的陆鸿祯。
“哇,你这么早啊……?”
天刚蒙蒙亮,陆鸿祯眼睛都还睁不开呢,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出去晨跑吗?”
“不是。”池清霁笑了笑,说:“我去找一家早点铺子,要是还在的话,待会儿给你们带回来吃。”
从西藏回来,池清霁就一直心痒痒地惦记着她的宝贝嵌糕。
嵌糕这种食物,简单来说就是类似年糕的外皮包裹各种食材,然后包成一个大饺子的模样,里面什么都可以包,池妈以前喜欢包土豆丝,萝卜丝和洋葱丝。
土豆丝炒到刚断生还保留脆的口感,萝卜和洋葱则是讲究一个入味和绵软,包进年糕皮里,年糕软糯,土豆脆爽,萝卜多汁,洋葱甘甜,再往里浇上一勺池妈秘制炖肉的汤,口感口味全兼顾到,一口下去魂都香掉半缕。
其实庆城也不是嵌糕的发源地,只是池妈喜欢吃,就经常做,让池清霁也连带着喜欢上了。
但庆城比麓城稍好一点,还能找得到会做的早点铺子,以前池妈自己懒得做的时候,就会指使老池起个大早跑去买。
那家店他们吃了好多年,离他们家不远,但离陆鸿祯这儿颇有距离。
池清霁昨晚特地查好了地图,看着那弯来绕去的车程,怕去晚了人家卖完,特地设了个五点半的闹钟,背了个小包兴冲冲地往那赶。
店在小巷子里,出租车开不进去,池清霁就在巷口下了车,小跑带小跳地往里奔,远远地便看见了蒸笼周围飘散开的烟火气。
她马不停蹄,等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铺子已经早就重新改装过,整个改头换面,从招牌到门口的蒸笼都换了个遍,脱离了原来的木制藤编,通体散发着金属独有的干净而冰冷的光泽。
“嵌糕?哎呀……那个我们早就已经没做了,太耗时间了,不好意思哦小姑娘。”
“那您知道还有哪里有卖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哎,不好意思。”
池清霁拎着几个包子两袋豆浆从巷子里出来的时候,胸腔中弥漫着的情绪与其说是失望,倒不如说是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委屈。
这个城市每一天都在发生新的变化,变成和她记忆中截然不同的样子。
他们一家人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变得越来越少,越来越稀薄,到现在就连以前熟悉的味道也再也无迹可寻。
庆城,这里有一千万的常住人口,组成无数个家庭——
却再也没有属于她的家了。
回到陆鸿祯家,池清霁把包子和豆浆给了陆鸿祯夫妻俩,说了一声“我吃过了”就回到了陌生的房间里。
其实这些年池清霁都是这么过来的,她一直阻止自己有那种过于矫情的想法,但期盼了两叁个月的嵌糕落空,确实让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单。
她终于明白有一种乡愁,就长在舌尖上。
有那个味道的地方,才是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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