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姜予眠向陆宴臣承诺过年前回来。
年关将近,黎文峰邀姜予眠回家吃饭,还喊她留下来一起过年。
姜予眠拒绝了,并告知黎文峰自己跟陆宴臣在一起的事。
黎文峰对陆宴臣还有印象,听说是他,也觉得满意:主要是你自己喜欢,你喜欢,我们都为你高兴。
说起来,她跟陆宴臣似乎都跟血脉至亲没什么缘分。
爱他们的亲人不在,健在的对他们有意见,倒是像黎文峰、宋夫人这些长大后建立关系的长辈纷纷送上祝福。
或许是顾及关系亲疏不方便插手,无论如何,她想要被祝福。
除夕前一天,姜予眠赶回景城。
前段时间因手伤休息大半夜的陆宴臣开始忙起来,她回家时,陆宴臣不在。
姜予眠去花园看自己的水仙花,有人时常浇灌,花长得很好。
姜予眠拿手机给花拍照,正要发给某人看时,先接了通电话。
喂,我是陆习。手机里传来的嗓音微沉,不似从前那般张扬,姜予眠,方便见一面吗?
这电话里,充满礼貌的人,是陆习?
姜予眠亲自去验证了,确实是他。
许久不见,陆习剪了头发,穿着藏青色羽绒服,乍一看像是个沉稳的青年了。
陆习见到她还有些不自在,两人面对面坐在咖啡厅,陆习让她先点餐,也不说话。
倒是姜予眠主动问起:你背上的伤好了吗?
还行,死不了,很精神。一开口就露原形。
陆老爷子毕竟年迈,使出那劲儿也就当时疼,但还能扛得住。
活了二十几年,陆习第一次切身体验到大哥的遭遇,若不是他挡下那一棍,挨痛的就是陆宴臣。
姜予眠猜他也没什么事,否则陆家不会安生,谈婶私下也跟她说问题不大。
姜予眠点了一杯热咖啡,双手搭桌面:那么,你今天找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听她语气平和,脸上也没有戾气,陆习有些受宠若惊:你不怪我了?
姜予眠缓缓摇头:我说过,就我而言从未怪过你。
陆习叹出口气:所以当初,你是替大哥抱不平。
姜予眠毫不犹豫承认:对!
她义无反顾的维护让陆习想起那晚,姜予眠指着心脏告诉他,她喜欢陆宴臣整整九年。
当时他很震撼。
那么多超出意料的事情一下子挤进脑海,他困难接收着那些难以接受的信息,一度怀疑自己、质疑自己,最后反思自己。
姜予眠说得对,他陆习长这么大一事无成,对不起在意他的任何人。
陆习并手掌抹了一把脸,拽出身后的背包,拿出一个金色日记本,递给姜予眠:还你。
姜予眠错愕又惊喜,接过失而复得的日记本翻阅,本子完好无损。
不过很快,她想起一道问题:日记本怎么会在你那儿?
发生火灾那天情况危急,她的电脑和手机都不得已遗留在火场,只有这个笔记本被她抱在怀里,后来也不见了。
她不知道掉在哪里,以为跟着那场大火一起消失,没想到,陆习把笔记本亲自送到她面前。
陆习抬手挡眼:那天我去公寓找你,在附近捡到日记本。
或许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让他看清真相,不然怎么会那么凑巧,落在他欺负姜予眠那一页。
谢谢你。姜予眠捧着失而复得的笔记本,试探性问:你,看了吗?
啊这他不想撒谎,说太多又尴尬,陆习随口一诌,看了前几页,本来只是想找找失主信息,没想到是你。
陆习不喜欢文绉绉的抒情,也不想过多解释,端起面前那杯还没动过的苦咖啡像喝水一样一口饮尽:好了,今天请你出来就是为了这事,提前跟你说声新年快乐,我得去赶火车了。
赶火车?令她惊讶的事一茬接着一茬。
陆习拉上背包拉链:是啊,订了一张去远方的火车票,今晚就出发。
见他迫不及待的模样,姜予眠还不确定地翻了翻手机日历,提醒道:明天是除夕
陆习从座位起身,拎起背包:所以提前跟你说声新年快乐啊,不,说两声吧,麻烦你带一句给我哥。
姜予眠礼貌性起身,陆习走道门边,外面的凉风迎面扑来。他忽然想起什么,又跑回姜予眠身边,来之前我给大哥发过信息,他估计快到了,还有
陆习站在原地磨蹭了会儿,祝你跟我哥百年好合。
陆习喉结一滚,咽下唾沫,凝望着那个曾让自己产生心动的女孩,捏紧手指喊道:大嫂。
他承认姜予眠的身份,放下私心,去祝福这段感情。
姜予眠把他送到门口。
穿着藏青色羽绒服的青年没有回头,在路灯下朝她挥挥手,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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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今年除夕,你回家吧。电话里,青年艰难开口。
回不去了。很早很早以前开始,他就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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