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冉以竟真的来了,所以易宁不断下坠上升的心,在他出现的那一刻落到了实处,又在他靠近拥抱时彻底安稳。
可一切并没有彻底结束,因为当冉以竟捂着流血的后脑勺痛苦地摔倒在地上时,易宁觉得自己的心从来没有升的这么高,高的让他害怕,让他站在那里,眼泪就恍惚地掉了下来。
他猛地跪下,膝盖在地板上磕出一声闷响,他搂起昏倒在地的冉以竟,双手颤抖地捂着他的后脑勺,好像那样就能止住缓缓流出的暗红血液。
曹之顺一脸不屑地站在旁边,手中还拿着刚刚砸向冉以竟的花瓶。
“真以为自己能活着走出去?”他拿出纸巾,仔细抹去花瓶底部的血迹,“太天真了。”
他把花瓶搁在一边,又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一旁的林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有些发抖,曹之顺那一砸是十足十用了狠劲,人的后脑勺又脆弱,万一出了人命可怎么办!
他踌躇着想去查看冉以竟的情况,可刚要动,旁边的曹之顺抬头看了他一眼,林致立马就缩了回去。
冉以竟能找到这里,完全是因为自己出了破绽,曹之顺还不知要怎么找他事情,他可不敢现在惹事,自己的后脑勺也被来上一锤。
林致只好站在原地,看着易宁紧紧抱着冉以竟。
“我叫的人待会就过来,他们会把这里收拾妥当,”曹之顺把手机放回兜里,挑眉看向脸色惨白躺在易宁怀里的冉以竟,“不好意思,我不能保证你出去之后不会乱说,只能用这种方式了。”
易宁怔怔地抱着冉以竟,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见他这副模样,曹之顺不耐地啧了一声,道:“易宁,醒醒,不过是个浪荡子,没有必要为了他伤心。”
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易宁突然回神,他立马收紧抱着冉以竟的双臂,抬头冲着曹之顺嘶声喊道:“曹之顺,快去叫救护车!这样会出人命的,你难道不怕吗?!”
“怕?”曹之顺满不在乎地反问道,他蹲下,与已经泪流满面的易宁对视。
“我怕?易宁,我没有退路了,为了你我已经撒了很多谎,一个谎撒了之后需要很多个谎来掩盖,我不缺这一个了。”
他直起身,整了一下有些发皱的西装,“别抱着他了,去洗把脸,待会我就带你走,冉以竟可能叫人了,这里不能久留。”
易宁像是没有听见一般,抱着冉以竟不肯动。
曹之顺皱眉,伸手便要去拉起易宁。
可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汽车刹车的声音。
曹之顺以为是自己的人来了,也顾不上去拉易宁,走到窗边便往下探去。
可谁知,他并没有看到楼下站着他熟悉的人。
易啸林和一些人站在庭院里,遥遥的与曹之顺对视。
苏早告诉丁梧,联系他的人是林致。
他拉着丁梧的袖子,泪眼朦胧地说自己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他只见过曹之顺一面,其余所有事情全部都是林致帮他做的。
所以丁梧才开始只是知道埋伏在他和易宁身边的人是林致,但并未想好自己应该怎么做。可就在那天下午,他在易宁办公室撞见了来取衣服的林致。
其实跟上林致的时候,他还是没有想好自己应该怎么做,但直觉告诉他,如果这个时候放过林致,再想找到易宁或许会难上很多。
所以他逼自己用一个车程的时间,安排好了所有事情。
在下车前,他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给警察,一个是给易啸林。
其实易啸林才开始是不信的,他对于冉以竟的印象只停留在坊间传闻,当初同意易宁和冉以竟结婚,也只是出于对一个老人对外孙多年不上心的愧疚,以及易宁态度的坚决,一个花心的浪荡子在他面前的可信度只能为负,不能更高。
但丁梧说,他知道易宁小时候走失过一回,他又说,如果这次不想再失去易宁,就必须要按照他说的去做。
也许是有些惊讶易宁会把这种事情讲给冉以竟听,易啸林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答应了丁梧。
丁梧站在那个二层小别墅前,其实有想过不进去,乖乖守在门外等着易啸林和警察的人来,他也知道,这才是最佳的选择。
但他忍不住,他规划好了救易宁的一切计划,唯一的纰漏就是没有制止自己推开了门,继续跟着林致上了楼。
他想要亲自确认易宁的安全。
他蹲在门边,听到林致的声音,听到曹之顺的声音,又听到易宁的声音,他听到易宁冷淡地说一狗不侍二主,他听到林致在胡乱地大吼大叫,他又听到,曹之顺说,要带易宁去海市。
他连忙拿出手机给易啸林发消息催促速度,可就在掏手机的那一瞬间,手机却意外从他的手中滑落,他慌乱中伸手支住旁边的房门。
但房门是虚掩的。
易宁坐在救护车上,盯着冉以竟惨白的脸发呆。
被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只知道攥着冉以竟有些发凉的手,不管他被送到哪,他也跟到哪儿。
易宁抓着他的手,将脸颊轻轻贴在他的手腕上,感觉到冉以竟的脉搏在一下一下地跳动。
他想起冉以竟拥抱他时,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不是家里的狗想你了,是我想你了,所以就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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