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乐陵王,这段日子平白无故的担惊受怕了两个来月,看渤海王就更多了几分晦涩难言的意味。
他夜里做梦都梦见白四娘会开口说话了就来指认他,然后浑身冒冷汗的惊醒。
先等着看,我看天子和太后迟早是要翻脸的。
江阳王道。
这俩,一个想着还要回去当家做主,一个当家做主防备着另外一个。说是母子,但把彼此都当做贼一样的防备。
太后迟早有行动,而天子只要察觉到了,这俩便宜母子到时候别杀个天昏地暗就算是不错了。
那还要等多久?
渤海王两眼血红。
马车内顿时一片沉默。
这次去长安,元茂让曲阳子给她把脉调理了好些时候。
肚子里的孩子一开始都坐不稳,差点被她当做月事。后面花了好些功夫,才算是安稳下来,现如今又要去长安,少不得一番折腾。
白悦悦见到曲阳子的脸色,都很有些心虚,幸好曲阳子也没说什么,给她把脉之后就开药。
正在疗养的时候,长信宫来人。
纵使元茂防备长信宫,但名义上他们还是母子,太后还是她的婆母和姑母。长辈让她去,于情于理都不能不去。
装病都没地儿装,要是装病,太后来一句既然生病,那就不要受那份舟车劳顿之苦,把她留在洛阳宫里也糟糕。
白悦悦乘辇到了长信宫。入了正殿,就见到太后坐在上面。
白悦悦肚腹已经大了,她一手撑腰行礼,太后笑着让她起来,都是自家姑侄,不用如此。
这话语说的春风拂面,听得白悦悦只觉得哪里不对。
太后对着她,和颜悦色的时候少。在她印象里太后不是对她冷面相对,就是训斥。这么好好说话的,这还是头一回。
太后让宫人扶着她起来,又赐座,白悦悦坦然受了。
还有几个月要生了?
算算时日,差不多还有三四个月。白悦悦道。
太后点了点头。她盯着她的肚子,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三四个月,过的很快,一会儿就到了。你入宫几年才有的孩子,子嗣上可见也并不那么容易。这个孩子以后就是你以及我们白家,甚至于我的依靠。
白悦悦垂首听着,面上乖巧,心里早就把这话从头到尾给批了个遍。
这身体当初被丢到城郊外自生自灭的时候,白家上下可没有人跳出来给她说一句话。罗氏也就罢了,毕竟她只是个妾,自己都是朝不保夕的。但是其他人,白家人都是当她死了最好,至于太后也不过是觉得用得上她,才把她叫进宫,发现她不受掌控,就把她舍弃掉了。
现在做出这么一副嘴脸出来,也不怕她听到吐。
在宫里几年,白悦悦也练就了一副喜怒不上脸的本事。她含笑聆听,等到太后说完,她点头,妾记住了。
现在记住了,回头出了长信宫她马上忘记。
太后在上首,高高在上的看她。
眼睛看着她已经隆出来的肚子,你和白家,还有我,都是休戚与共,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太后生怕面前的人听不明白,在这宫里,荣宠能保持多久,谁也不知道。唯有儿女以及娘家才算是自己真正的依靠。不管多久,都是血浓于水的亲人。
血浓于水的亲人。恨不得把她搞死的亲人?
白悦悦忍不住腹诽。
她还是方才那副温顺的模样,没有半分不耐。
这是我的侄孙,也是我的孙子。太后口吻里满是感叹,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不管如何,我都不会不管你的。这点和夫妻完全不一样。
白悦悦也不表态,只是朝着太后的方向微微俯身。
太后没有生育过,对于这事上也没有什么经验传授给她的。说完几句话,太后就让她好好回去。
能让她来,也只是看在肚子里孩子的份上。并不是她多愿意见她,若是没有那个孩子,长信宫让不让她进都两说。
白悦悦恭谨的给太后行礼,然后到了门外,坐上小辇,前呼后拥的走了。
冯育过了小会入殿,禀报说皇后的行辇已经离开了。
太后点头,希望她能听懂我的那些话,我已经把话说的够明白了。先礼后兵,到时候也别怪我没有提醒过她,没有给过她活路。
白悦悦听出太后话语下的意思,一股脑的丢到了脑后。太后想要她乖乖把自己的孩子双手奉上,为了白家和她的富贵,如同蜡烛一样无偿的拿着自己和孩子去燃烧。白悦悦都不知道太后到底在想什么。
可能做人上人太久了,不管话语说的如何委婉,她还是能听出那种高高在上的俯瞰。
这让她又好气又好笑。
听是不会听的,孩子既然她打算生下来,就没打算送出去。一旦孩子落到了太后手里,她这个亲生母亲在太后有生之日里,别想要见到孩子。而孩子在太后那里,会被教成什么样都很难说。甚至父母的存在在孩子里都会被抹掉。
她可是太清楚了。太后那轻飘飘的几句所谓的好话,只能让她发笑罢了。
陛下让人来问,殿下准备的怎么样了。
长御走在行辇旁,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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