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撞了鬼,谁能保证眼前的谢寄就是活人。
铁门两端仿佛有根看不见的琴弦,它紧紧绷着,猜忌沿弦身蔓延开去。
一道惊雷划过天际,江霁初于白光中想起昨晚的梦境。
就是在这样的雨夜,他和谢寄站在海水中
不等他往下想,谢寄突然伸手穿过铁门的空隙,握住了他撑伞的右手。
他本能地挣了下,右手却被谢寄稳稳抓着。
他听见谢寄温和的声音:别害怕,我只是想让你确认我是个大活人,手是软的,有温度。
手掌因风雨变得稍稍有些凉,但依然沉稳有力,让人无端觉得安心。
紧绷的琴弦随被热度消融,江霁初将门打开:先进来吧。
谢寄松了口气。
他去抓江霁初不只是为了让对方相信自己,也是为了确认对方的身份。
还好,是软的,有温度。
江霁初和自己一样,都是倒霉蛋。
他进去别墅后没有乱瞅,但目之所及处干净整洁,也没有艺术家夸张奔放的摆设,和他家里是同一类型的冷色调装修。
谢寄浑身是水,但江霁初并不在意似的,给了他双拖鞋就让他随便坐。
谢寄:你自己住?
对,江霁初作为房主,给他倒了杯热茶,谢总要不要先去洗个热水澡?
谢寄也觉得自己这样不太雅观:那就叨扰了。
江霁初:没关系,我去给你找没穿过的衣服。
江霁初从衣柜抱出套衣服放在浴室门口。
他又摸出手机确认一番,就算在家里,手机也没有信号。
活了二十多年,今天竟然见鬼了。
可鬼为什么会让谢寄来自己家?
毕竟昨晚的梦实在冒犯,面对谢寄的突然登门,江霁初有那么点心虚。
尤其是在做完梦之后,他还
江霁初快步走向画室,进去后先把刚完成的画用白布盖好,又用钥匙锁好门,伸手推了推,确定没钥匙进不去后才放心离开。
他看了眼时间,想想谢氏大楼离自己家的位置,这个点谢寄应该还没吃晚饭。
昨日还说请江霁初去家里吃甜点,结果一转头自己就来了江霁初家,可见世事无常。
谢寄快速冲完澡,衣服已经被江霁初放在门口,穿上正合身。
他和江霁初体型有一定的差别,而衣服是年轻人的款式,江霁初是独生子,那衣服是谁的?
谢寄走出浴室,不经意地道:大小还挺合适。就是内裤有点紧。
江霁初:之前买大了,但事情多,忘记退。
谢寄点点头。
江霁初:谢总应该还没吃晚饭?
谢寄:正要回家就撞鬼了。
江霁初应了声,从厨房端出来碗热腾腾的猪蹄焖饭:我今天在外面吃的饭,忘记告诉阿姨,她给我做了这个,我没动。
江霁初说完又补充道:冰箱有菜,谢总想吃别的也可以自己下厨。
钢铁铸就的人类建筑将风雨挡在外面,室内宽敞明亮,一弯冒着热气的猪蹄焖饭摆上茶几,抛开撞鬼不谈,还颇具温馨。
谢寄没料到江霁初看上去清清冷冷,竟然还能发现自己没吃饭,提前给自己热了饭菜。
热气像是穿过毛孔,温柔熨帖地盖在他心口。
谢寄:这个就可以,谢谢。
江霁初看出谢寄不甚明显的意外,赶忙喝了口水。
他不是会照顾人的类型,今晚要是换了别人,可能连家门都未必进的了。
又是倒水又是热饭,完全是因为画有谢寄外形的雨中亲吻图就在一墙之隔的画架上,他心虚且愧疚。
江霁初偷偷用余光窥视谢寄。
男人空着肚子遇鬼,还开了一路的车,到现在该是饿了,吃饭的速度并不慢,但依旧十分优雅。
他不由想到,如果要买谢氏总裁的肖像权该是什么价?
谢寄不知道江霁初的小九九,一顿饭吃得格外舒心。
他独立的早,从小就搬出去自己住,在国外也是一个人,回国后还是一个人,就算有阿姨会来帮忙做饭,那也是阿姨的工作。
像现在这种累了一天后有顿出于感情的热饭,已经不记得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除了舒心外,他还觉得格外平静。
即使两个人不聊天,也不会觉得尴尬。
有人白首如新,有人倾盖如故,他和江霁初好像很合得来。
就是昨晚的梦太过冒犯
谢寄:霁初。
江霁初没回应,像是在想事。
谢寄:霁初?
江霁初终于回神:嗯?
谢寄笑道:想什么呢。
江霁初:没什么,你说撞鬼是怎么回事?
谢寄把吴鹰的事告诉了江霁初,既然鬼让他来找江霁初,说明事情和江霁初也有一定联系。
说完后他问道:你认识吴鹰吗?
江霁初:不认识。
谢寄:我也不认识。
鬼魂本就是超乎人力之外的存在,他们现在又没什么线索,事情陷入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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