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方惟彦本人在次年成了礼部尚书之后,礼部也上书内阁,请立皇太子。
这倒不是方惟彦本人愿意如何,而是在这个地步,大抵也都是要如此的。
因此蜜娘去往东安侯府时,见到徐氏,徐氏也不禁道:前儿个,我们进宫去见二皇子妃,她哭哭啼啼的,意思是咱们家上书请立皇太子,这让她在二皇子那里好生不受待见。
徐氏素来不喜方惟昌,若是大皇子即位,好的是郭家,还有和郭家结亲的方惟昌,反而二皇子上位后,得利的是徐氏,方七娘对徐氏还是颇为恭敬的。
蜜娘不由得道:这说的哪里话,我们何尝不想为妹妹着想,可您想他现下是礼部官员,一切俱应秉公办理。
立嫡立长,是祖宗家法。
除非像前世废后,再把郑贵妃立后,这才有可能皇长子无法继承皇位。
徐氏叹道:也不是我说,惟彦这个人做事情总是凭公心,旁人就未必了。
蜜娘觉得她小题大做了,不是她们和方惟昌面上不错就代表真的不错,况且,皇长子继位,也未必都是坏事。
但她也知道徐氏也是怕方惟昌势头太大了,到时候影响方惟钧的世子的爵位。
可对于方惟彦而言,现在主要是早立国本的问题,虽然皇长子并其他皇子已经出阁读书,但是完全没有任何历练的皇子,到时候对于社稷而言并非是福气。
方惟彦是从一个国家的角度来考虑,至于自己的弟弟到时候能不能守住爵位,这要靠方惟钧自己了。
尤其是现在他任高官之后,特地和亲朋说了,日后私门绝不纳客。
以前闺蜜和其他的官夫人还时常上门和蜜娘说话,蜜娘虽然喜爱清静,但时常还得出来应酬一二,现在全好了,每天在家依旧习画,看书,弹琴,日子过的十分清闲。
故而,她也只能搪塞徐氏:甭管旁人如何,他对您总是孝顺的,皇上赐了鲥鱼下来,特地让我送两条回来给您和侯爷吃。
徐氏才开颜:他这个孩子的确很孝顺,就和棠哥儿现在一样,我在旁边管家理事,他就乖乖的坐在那里,我都嫌弃他太安静了。
把婆婆哄笑之后,蜜娘方才离开。
之后进宫给皇后请安时,两位皇子妃都在皇后这里伺候,她们虽然一位是郭瑾妃的儿媳,一位是崔贵妃的儿媳,但是在名义上都还要伺候夏皇后。
可她们三人年纪都差不多,这就有些尴尬了。
夏皇后前段时间还很憔悴,现在却容光焕发了,她还养了一只西洋哈巴狗,那狗儿通体雪白,看起来很是可爱。
蜜娘心道,皇后这么想就对了,礼法所在,谁做太子都要尊敬她的这个嫡母,即便日后待遇比不得手下的妃子,可想一想,夏皇后的家世才貌本就成不了皇后。
当然,这要通达的人才能想到,若是不通达的人,就自怨自艾了。
请完安后,夏皇后忽然道:方夫人,太素真人说有一物想交给您。
宫中其实是不允许这样传递物件儿的,但蜜娘知晓这是范玉真有话对自己说,故而也同意了。
夏皇后见蜜娘同意,不免道:那就快些去吧。
宫闱深深,曾几何时这里的一砖一木,对于蜜娘而言都是那么的厌恶,她被束缚在这个地方,永远都不知道怎么办?所幸,有了重生的机会,她才能有了自由。
深秋的落叶仿佛怎么扫也扫不完,小太监们有的还在修屋顶,他们还要随时留心有没有宫中妃嫔经过,还得跪下行礼,就怕被人发现后胆战心惊。
这就是宫里的生活,时时刻刻都要提心吊胆。
不说别的,现在她在家中怎么都睡不醒,方惟彦有时候回家没有都不知道,可再宫里,风吹她都能醒,谁的脚一动,她怕是奸人。
当然,能够一直绷得住的人,最后会成功,但是要绷的住也很难。
在一座偏殿里,蜜娘见到了穿着棉布衣裳的范玉真,她正在用早膳,早膳非常简单,一碗豆粥,一个窝头。
蜜娘正欲下拜,却见她道:方夫人,我早已不是红尘中人,你万万别行此大礼,我们内里说话。
随范玉真进屋之后,屋里也是很简单,一张架子床,床边放着一条半旧不新的几案,案上放着一些黄纸香案。
连她平日爱看的书都没有搬来,看来此处的确如此简洁。
蜜娘忍不住道:真人何苦清贫至此?
范玉真苦笑:皇上对我要出家十分不满,我若还锦衣玉食在这宫中住着,别人又会怎么看我呢?
是了,这就像有些人中了进士,却偏偏不做官,有人认为是气节,但是在天子看来,这等行径你就是在打脸,这不是明晃晃的说我天子不修德,政治不清明,所以你不愿意做官。
同样的道理,你范玉真清高不愿意做皇帝的妃子,是不是看不起皇帝?
一个妃子难道敢嫌弃皇帝吗?
他虽然大度的让她在公众学道,但是不代表他能容忍她真的好吃好玩。
范玉真很聪明,她跳出这个局面来看,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是天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蜜娘默然,但她也知道自己被范玉真喊过来,肯定是有话吩咐,她凑近道:真人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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