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
施探微耳根微红,仍旧淡淡地“嗯”一声,皱起长眉,“那为何,要银子不找夫君,却去找一个外人呢?”
说着他渐渐逼近,把她压在车壁上,束手束脚根本舒展不开。少年灰绿色的眼眸紧迫着她,想要一个答案。
“……”迟迟没有想到他会在意这个。
好像从那天开始他就不太刻意掩饰,释放了本性里的一部分。
对上那极有侵略性的眼神,迟迟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他锁定的猎物,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她闭上眼睛,乖乖地说:“桑若正好来了,我就顺口提了这么一嘴,也不是特意要找他的嘛。”
“不许。”
他不容拒绝地说,然后直起了身子,取下拇指上的玉戒,两手拈着端详,若有所思。
没有注意到他的动静,暗自庆幸终于可以呼吸新鲜空气了,迟迟松了一口气,果然伴君如伴虎,总是猝不及防来这么一下,真的很考验心脏承受能力的!
却见他递过来什么东西,道:
“这个给你。凭借此物,你可以从国库随意支取银钱。不用再借别的男人的。”
迟迟嘴巴张成了圆形,“真,真的送给我?”她见他一直戴着,必然是什么贵重的宝贝。
施探微“嗯”了一声,见她傻在那里,便拿过她的手,握住少女绵软的手掌,抻面团一般地抻开。
谁知她手指纤细又单薄,压根挂不住这玉戒。
他也不是没有办法,不知从哪拽出一根红线,穿过那枚玉戒的正中,而后附身靠近,认真地挂在她的脖子上。
这玉戒不仅是国库的钥匙,更是帝王的象征。与传国玉玺一样,有着号令天下的作用。
他一言不发地给她戴好,迟迟摸了摸脖子上的红线,也不知道这玉戒究竟意味什么。
脸上肉眼可见的开心,她抱着施探微狠狠亲了一口,“夫君真的太好了!”
施探微被她亲的满脸口水,也不计较。
他默不作声地打量着,玉戒挂在少女纤细的脖颈上,仿佛套上了绳索,打上属于他的烙印。
他眼里涌上满足。
此次出行,迟迟穿了一身烟紫色的长裙,绾着垂耳髻,容貌娇艳,如一朵带露海棠。
她眉眼长开不少,十分适合这样秾丽的色彩,几乎是在下马车的瞬间便吸引了无数男子的目光。
她浑然不觉,直到她的手被人紧紧攥住。
白衣玉冠的年轻郎君走上前来,身若修竹。一双灰绿色的眼眸扫过众人,明明甚是温和,却让他们不约而同感到一阵惧意。
见他穿着非富即贵,腰间玉佩成色不凡,想必大有来头。
几个原本想要上前的浪荡公子,纷纷生了退意,大约是新婚小夫妻,正腻歪得紧,何必上去找不痛快。
迟迟发现身边的人有些古怪,她心思向来纯净,自然没有注意到旁边垂涎试探的目光。却对施探微情绪的变化十分敏感。
她敏锐地感到,他周身愠怒隐隐,握住她手的力气也加大了不少。
“前面有人在表演哎,”迟迟连忙转移他的注意力,拉着他挤进人群一看——空地上,竟有舞姬赤着脚,在跳胡旋舞!
她露着纤细的腰肢,脚踝上绑着一串银铃,随着身体的飞速旋转,发出一阵当啷作响之声,清脆悦耳。
迟迟连声叫好,又扯了扯旁边少年的衣袖,低声说:“探微哥哥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约定,如果将来成亲了,就一起跳胡旋舞。”
她笑眼弯弯,似乎已经在幻想大婚那日的幸福画面,施探微正要接话,那舞姬旋转旋转着,忽然来到了二人面前。
她嘴里说着迟迟听不懂的胡语,一双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轻轻一勾,就把迟迟从施探微的身边勾走了。
她拉着少女的手,带她加入自己的节奏,双双旋转起来。
迟迟转得头晕,闻到阵阵浓郁的香气,却在这越来越快的旋转中,感到了久违的自由快活,心口的每一根血管都流淌过兴奋的情绪。
她衣裙上的流苏随着旋转划过弧度,鬓发上的步摇发出清脆的声响。
随着鼓声加快,她转得越来越快,脸上满是笑意,那种快乐能够感染每一个人。
在那明灭的灯火中,少女灿烂的笑靥,成了黑夜里最亮眼的风景。
她有无比自由而热烈的灵魂,天生就该被簇拥。
耀眼的模样照亮了周围的每一个人,众人纷纷露出笑意,看着这个毫不怯场,与舞姬配合得天衣无缝的少女,掌声雷动,大声喝彩。
白衣少年静默地站在那里。
真是……太耀眼了。
像一轮太阳,不论在哪都能照亮四周。
她小时候就是这样,对谁都一脸笑容,见到一个稍有好感的人,就跑上去问人家要不要做她的朋友。
有时候他真的很想让她不要对谁都笑,又忍不住想要呵护,让那抹笑容永远都不要消失。
一曲胡旋舞结束,舞姬捏着裙摆,冲她行了个礼,迟迟也回了礼,两个人叽里咕噜不知说了什么。
施探微看着她小脸红扑扑的跑上来,双手捧起什么,献宝似的给他看:
“舞姬姐姐夸我跳得好,送给我这串铃铛哩!”
施探微扫了一眼,没有多在意,只是重新牵牢了她的手,低声责备,“下次别随便跟人走,万一是拍花子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