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发生过争吵,在最开始的那几个月。因为唐亦宁的单位太远,关于她是否辞职,他们吵得不可开交。后来唐亦宁妥协了,辞掉工作,搬来与他同住。
江刻至今都认为唐亦宁辞职是一个正确的决定,长距离的通勤很耗费心力,还影响工作质量,他认为那是为她好。
铠勋面料在城东,他都无法接受,现在变成了广州,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会答应?
权衡一下利弊,哪里有什么利?全部都是弊!
江刻决定必须要说服唐亦宁留下,那什么莫姐,自己去挣大钱,说是招助理,骗鬼呢!把唐亦宁带去无非就是要给她干杂活,一个助理岗,能学什么东西?
此时,唐亦宁心里却是另一番考量。
她觉得,她被这份婚姻困住了。
她从婚姻里得到了什么?房子,江刻的爱与依赖,不再寂寞的周末与夜晚时光。
她在婚姻里付出了什么?她的爱与理解,所有的积蓄,铠勋的工作,与父母相处的时间。
就把这些东西都抵掉吧。她发现,在这份婚姻里,她一直没能得到江刻的理解与尊重,好多次对话,他们都是鸡同鸭讲。因为收入悬殊,她始终处于弱势,还要像教小孩一样去教江刻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他连吃顿喜酒要包多少红包都搞不清。
也许在江刻眼里,她就是一只小宠物,他给她造了一个窝,管着她的吃喝,高兴了就逗逗她,不高兴了她还得负责卖萌哄他。
他的坏毛病的确改了很多,对她越来越好,都肯陪她去约会了,哪怕只有一次。可当她想去追寻一些自己在乎的东西时,他的本性又暴露了。
他困住她,不让她去,只从收入上去衡量得失,却没想过她能从中得到金钱以外的、其他的一些好东西。
她的事业,她的野心,她的梦想与追求,在他眼里从来都不值一提。
他连问都懒得问一句。
他大概还把她当成几年前那个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傻女孩,他说什么她都信。他给她介绍工作,带她去做模特,她在外贸公司实习时昼夜颠倒,他说那样对身体不好,她觉得有道理,就没签协议。
她去铠勋面试,嫌弃工厂太远,他说住在厂里包吃包住能省钱,她又觉得有道理,就留在了铠勋。
等他要买房结婚,他自己嫌弃铠勋远了,让她辞职,也不管那会儿她刚开始转业务。加上妈妈也劝她要为小家庭着想,她考虑以后又一次妥协,辞了职。
什么叫做妥协?
就是用让步的方法去解决矛盾冲突。
唐亦宁告诉过自己,从铠勋辞职,是她最后一次向江刻妥协。
她想跟着莫姐去广州,又能挣钱,又能学东西,目标相当明确。
陆萧可以,杜春强可以,陈健、万丽梅、张琴都可以,凭什么她就不可以?
这一次,她一定要把握住机会,绝不会再妥协。
“很晚了。”唐亦宁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我不想和你吵架,早点睡吧。”
江刻挑眉:“谁要和你吵架?收起你那不切实际的想法,咱俩什么事儿都不会有!”
唐亦宁不想再理他,躺到被窝里,侧身向床沿,又留给江刻一个后脑勺。
“你不管你爸妈了吗?”江刻还在努力打消她的念头,“你爸身体都那样了,你作为一个独生女怎么狠得下心跑出去?”
唐亦宁身子没动,开口回答了他的问题:“我明天会回一趟文兴桥,去和我爸妈说这件事,你去吗?”
江刻还在气头上,讲话止不住得阴阳怪气:“哈,你想去拉外援啊?我告诉你,这事儿你爸妈绝不会帮你,你去找你小姨、姨父也一样,没人会同意!”
“我要你们同意了吗?”唐亦宁猛地转过身来看向江刻,那眼神如冰如霜,莫名得让江刻心惊。
她慢慢地说:“江刻,就算你们每个人说出一百个理由叫我不要去,我都会有自己的考虑。我舍不得我爸妈,也舍不得你,但我会回来。我可以告诉你我要去的真正理由,非常简单,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想去。”
作者有话说:
可以理解小唐,可以理解江刻。
可以不理解小唐,也可以不理解江刻。
说到底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大家理性讨论,不要吵架。
外派这个事,其实就是个符号,我其实是想讨论一下女性如何平衡婚姻与事业,挑的外派,冲突会比较强。
其实现实里结婚后工作往外地调动是有的,夫妻长时间两地分居也有,我知道得就不少。老百姓为了多赚钱或是为了职场发展,很多都会接受,后果也各式各样。有人恩爱如初,有人分道扬镳,都很正常,取决于两个人原本的感情基础以及各自的性格与内心需求。
婚姻与事业的冲突,别的情况也有很多,比如孩子没人带,请保姆不如辞职一个,谁辞职?父母生病要照顾,请护工不如辞职一个,谁辞职?双方收入悬殊,会产生怎样的矛盾?生个孩子可能会错过升迁,生还是不生等等等等。
很多压力因为大环境的缘故都压在了女性的肩膀上,大家默认了女性就要为家庭多奉献多牺牲,现在稍微好了点,女性的独立自主意识都在觉醒,明白了很多说法,其实都是男性基于男权社会给予女性的一种标签定义,并不是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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