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愣间,带队老师喊她和刘蔚的名字。
或许是听见熟悉的两个字,程肆也突然望了过来,她没有移开视线,四目相对。
言柚镇定自若地收回目光,走过去,瞧见程肆在的那拨人最前,站了一个面容温和的老先生,经陈雪依小声透露,刚好他们的带队老师认识这位老先生,姓叶。两人的太太是同学。叶老师他们那一波人,刚好今晚也订了包厢来聚餐,两位老师一合计,干脆打算一块坐,反正双方的人都不多,加起来凑个一大桌正好。
“行,那今天可得谢谢叶老师。”
“甭客气,上吧那就,别让学生们在门口吹风了。”
两位老师先行一步,言柚余光看了眼程肆。
“走吧师兄。”
闻声扫过去,又看见了之前那个女生。
言柚收回目光,上楼时,悄悄将手腕上的芙蓉石十八子摘下来,塞进了包里。
包厢里是个能容纳二十人的大桌,刚刚好够两队人坐满。
两位师长先坐,言柚这边都是大三的本科生,没什么讲究。对面倒是热热闹闹地请师兄师姐先落座。
程肆在叶崇身边坐下。
言柚又抬眸看了他一眼,被陈雪依拉着在下首坐好,好巧不巧,那个女生刚好坐在她右手边。
言柚注意到她看了自己一眼。
想起来上次在图书馆前三人见面,所以是看出来她是程肆前女友,还是他告诉她的?
言柚猜不出答案。
服务员送来菜单,老师们点餐,气氛有点诡异,除了那两位老师在不停笑着交谈,圆桌中间就像是划了条楚河汉界,都只和自己认识的人小声交谈。
所以说两波不认识的干嘛就非得凑一桌。
叶崇点了几道菜,交给底下学生:“你们再一人点一道爱吃的。”
程肆就挨着他,接过菜单却没翻阅,说:“红糖糍粑有吗?”
言柚僵了下。
服务员说:“有的,算是饭后甜点。”
程肆说:“那就它吧。”
她垂着眼睫,心肝儿却发颤。
好几分钟,菜单传到了身旁的女生手里。她翻了一会儿,指着其中一道菜:“这个辣吗?”
服务员笑说:“辣的。”
女生又问:“可以做不太辣的吗?”
“可以,我会提醒厨房那边,帮您做微辣。”
“好的,那就它吧。”
“杨露清,不是吧你,来川菜馆你吃什么不辣的?”有个男生开口。
杨露清道:“我记得师兄不吃辣。”
叶崇都笑了:“不就你一个师兄程肆不吃辣。”
杨露清明显脸红,抿着唇不再说话了。
言柚挺着腰背坐着,此时却觉得格外地疲累,好像一连两天的脑力消耗,都在这一刻将累积的倦意打开了闸门。
陈雪依凑到耳边来:“那位师兄,是我们好久之前去B大听讲座,走错教室遇到的那位贼帅的老师吧?”
言柚机械地点了下头,声音黏糊糊:“是吧。”
菜点起,很快就陆陆续续端上了桌。
两位老师聊得格外开心,言柚一直低着头吃东西,她吃的不多,只是动作慢吞吞,一来她吃不了太辣的,二来也没有什么胃口。
偶尔也会听到被叶老师点到,出声回应几句的程肆。精力分散,还能听见隔壁女生与她的同学谈论中程肆的名字。
虽然都是以温言软语的师兄代替,但言柚总奇异地分得出哪个是指程肆。
没等到那道红糖滋粑上来,她就借口上卫生间,从包厢逃了出来。
没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反而去了安全通道。
摸了摸带出来的包,忘记什么时候塞进去的烟和打火机。
但此刻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
取了支烟夹在指间,又举着打火机打火,火苗听话地钻出来,烟头亮起猩红一点。
第一口眼圈还未吐出去,安全通道的门被人猛力推开,言柚未来得及闻声回头,就被一只手伸过来从手中抢过了那支烟。
双肩都被人扣住,言柚猛地一下被抵在墙上。
肩膀撞得生疼,一只手垫在脑后,像是护着,可下一秒又移下来,紧扣着她的肩。
他用的力气真的很大,言柚以前从未经历过的那种大。
点燃的烟被狠狠丢在地上,又被人一脚踩灭。
程肆低头,却还是克制着,压着绞在心口同一处的心疼和生气,让它们爆发得不那么吓人。
“谁他妈教你的?”他声音嘶哑。
言柚来不及说话,没来得及吐出的一口烟将她呛得咳嗽,白皙的脸颊之上瞬间泛起层层红晕。
程肆却好像完全不管,他以前都舍不得弄疼她的。
此时此刻却仿佛,终于彻底地失去了理智。
一手扣着肩,一手掐着她的腰,言柚眼中冒出生理性的眼泪,一瞬盈满了眼眶,分不清是呛的还是疼的。
水光盈盈的,宛若桃花花瓣上落了雨。
程肆扣着人,这半个月,他都控制着自己不来找他,觉得她还是不想见他。那便不出现,不出现在她面前。
程术知在他身上训练出来克制与理性,在这件事上他付出了所有努力。一个间接害死她爸的仇人的儿子,他的身体里流淌着她的仇人的血,有什么资格再去打扰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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