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摩挲着手机,这么几个月来站在陈北身侧,眼底养出的那点点星光已经彻底从他眼底消失,只剩下一抹黯然和挣扎。
他不想去。
他能够咬牙说假如陈北另有新欢,自己一个人离开。
可是这样的话真的到头来,他发现自己连步子都迈不动。
只要想想陈北又要离开他,他连指尖都是冰冷的,仿佛血液凝固。
周呈大口大口的喘气。
这一次的痛苦好像比前两次都要可怕。
他接受不了。
哪怕他告诉自己,痛苦是正常的,可他还是接受不了。
周呈扶着吧台,半晌才喘匀气。
他直起身子,凝视着虚空中的一点,脑子里闪过陈北冷淡的脸,连眼睫都在轻颤。
这几天两人近乎冷战的氛围早就将他心口那把弦拉到最大,此刻更像在紧紧绷住,只等着噔的一声就支离破碎。
可周呈脸上却有一股近乎麻木的平静,在他惹陈北不悦却无法挽回的那一晚,其实就已经被恐惧充斥了。
他抿了抿唇,走进了厨房。
他不知道这会不会是给陈北做下的最后一顿晚餐,但他还是下意识的做满了陈北喜欢吃的菜,然后才拿起车钥匙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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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呈抵达戏庄时刚刚下过一场小雪,门前的门槛上都铺了层细小的雪籽。
他跨过门槛,上了二楼。
——b203。
他凝视着这扇门,里面并没有任何声音,安静得不像话。
指尖微微蜷缩,周呈终于还是敲响了这扇门。
里面传来脚步声,一个侍应生打开了这扇门,他冲周呈笑得礼貌:“是周呈先生吗?”
“是。”
“请进。”
于是周呈走进了包间,与正靠在栏杆边面朝正门的陈北撞上了视线。
她唇边正满是笑意,似乎被刘兆宇的什么笑话逗笑,见到周呈时却敛了笑意朝他走来。
周呈第一次这样的心跳如擂,甚至说不出话来。
他很想仔细的在陈北脸上看出一点她接下来想对他说的话以期给自己做一个心理准备不至于太过失态。
可他什么都看不出来,与陈北冷淡的眉眼对视的每时每刻都像在凌迟他。
“你来了?”陈北冲他扬眉。
周呈哑声回答:“是。”
陈北走到了他面前,却没有在他面前停留,而是转了个身站到他身侧。
周呈抿了抿唇,等待她开口审判,心口像是已经跳到麻木了,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有多差,也没有注意到屋子里的其他人,整个心都牵在身侧的女人身上,随她清浅的呼吸浮沉。
可陈北嘴里没有说出任何周呈害怕听到的话。
她只揽住他的胳膊,冲包间里的绍原和刘兆宇笑着说:“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周呈。”
“木呈科技的董事长兼首席工程师。”
包间里安静了一瞬后响起刘兆宇的口哨声,他鼓鼓掌,站起来和周呈握手,“姐夫好姐夫好,今后北姐打我终于有地方告状了。”
周呈盯着他的笑脸,恍惚的情绪突然清明,他近乎不敢置信的偏头看向陈北,却只见到了陈北满是恶劣笑意的脸。
她低声在他身侧说:“对刘兆宇,不用太客气。”
“告诉他,我们家谁做主。”
周呈强忍住指尖的轻颤,尽量保持住自己岌岌可危的理智,与刘兆宇回握:“你好。”
然后顺着陈北开口,“不好意思,我们家她做主。”
刘兆宇:……
他声音清冷,清俊的脸上满是认真,任谁都看得出他是在正紧认真的回答刘兆宇的问题。
可也正是这样的语气,令刘兆宇面对陈北在一旁恶劣的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绍原也起了身,他与周呈对视,男人此刻哪怕还感觉一切都不真实,眼底却足够冷静,没有半点失态,他最终只笑着对周呈说:“恭喜。”
周呈缓缓回答:“谢谢。”
空气中一时安静了下来。
陈北倚靠在门框边,声音懒散,“他来接我了,那我们就回家了。”
说罢,她眉眼弯弯的冲周呈说:“周呈,走吗?”
她说,周呈,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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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陈北和周呈离开,刘兆宇才啧啧称奇的坐回去。
他这段时间混迹戏庄,压根就没有白天回去过。
“居然真拉到我们面前宣布了”,他往嘴里放了粒花生米,“我佩服北姐是个敢作敢当敢爱敢恨的狠人。”
绍原却没说话,只掀开盖子喝了口水。
“绍原哥,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和北姐会是一对呢”,刘兆宇趴在桌子上缓缓嘀咕:“在国外的时候我们大家都这么认为。”
“不过后来就看出来啦,你对她确实和对亲妹妹一样,你不像喜欢她的样子。”
可绍原此刻却骤然淡声开口,“谁说的?”
“嗯?”,刘兆宇寻摸了一下他话里的意思,没听懂他这句似是而非的话,“你这句话什么意思啊。”
可绍原却只笑笑,没有再回答。
谁说他不喜欢陈北?
他只是太了解陈北,所以才知难而退而已。
陈北哪里都好,对待感情却过于随意。
她可以对人千般万般好,讲义气,懂感恩,哪怕做事方法决绝了点,嘴毒了点,但没人会因此否认她是个不错的好人,甚至生意场上大多数人都更愿意与她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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