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思咬唇,握在桌角的手都紧了几分,却没有反驳。
她在学生时期就和刘波不对付,因为家境贫寒,被刘波这样带有莫名优越感的人整整欺负了三年,唯一的一次反抗却招致了更加肆无忌惮的欺辱。
她曾经以为自己脱离了高中,进入大学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可当她决定自己创业时,居然再次遇到了他。
像是猫在戏耍老鼠,她的很多次努力都毁在他轻而易举的捣乱中。
祝思实在害怕这一次也是如此。
“这位是刘波,和我同届同班。”
祝思低声解释道。
大抵是她的神情太过明显,陈北几乎一眼就看出了两人的不对盘,而她这样社交场合的老油条知道两人不是朋友后,也就半点没有留情。
这世界上从来没有别人嘲笑她陈北这样的事。
“哦?那刘先生有什么高见呢?”陈北不怒反笑,指尖捏着高脚杯轻晃,“刘先生这么说想来是对自己的企业非常自信咯?”
“那是当然”,刘波假装看不出陈北眼底的讽刺,自信一笑,“通讯产业天然自带招商引资的能力,又怎么会是这样甚至半年都找不到投资商没什么前途的小微企业做得到的。”
“哈”,这次陈北言语中的讽刺已经不再掩饰,她鼓鼓掌,近乎讥诮的对刘波说:“谢谢刘先生将愚蠢刻薄在我面前表现得淋漓尽致。”
刘波闻言脸色涨红,刚要回嘴,一旁的负责人已然穿过了礼堂会场,前来提醒刘波该上台发言了,于是他只阴阳怪气的对陈北哼了一声,趾高气昂的朝外走去,上了隔壁的校庆典礼台,显然他也是优秀毕业生代表之一。
这一瞬间陈北甚至觉得毕业生代表这个名头都因为他低了好几个档次。
两个礼堂中,校友会礼堂里摆放了一块硕大的液晶屏,令人可以轻而易举的看到另一边发生了什么。
大抵是在陈北这里受了气,上台之后,刘波的口气也恶劣起来。
他似笑非笑的扫过场内的学生们,意有所指的缓缓说:
“今天漂亮的话已经被人说过许多了,我就来给大家浇盆冷水吧。”
“不要妄想自己永远不可能得到的东西,浪费时间精力,还平白惹人发笑。”
“年轻人的天真可以理解,但是不能一直天真,认清现实和自己的能力才是在这个社会生活不会做出贻笑大方的事的前提,而且越早认清越好。”
“有的人常说社会打磨人,等你长大就知道了,这并不是两句空话。只有被社会打磨得圆滑又坚固的石头才是好石头,才能让自己少吃点亏。”
“不要太把自己当一回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只是一句空话而已,梦想那么好实现这个世界的有钱人就不会这么少了。假如这个世界有那么百分之一是天才,那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普通人,认清自己的社会位置,不要觉得自己有多特殊。”
陈北坐在原地仰头看,脸上露出了几分不知该说玩味还是讽刺的神情。
哪怕是一旁的周呈都在他高高在上的话语下蹙起眉来,更不用说直面他讽刺的祝思和正对未来怀揣着希望的学生们。
但刘波发泄完毕之后反而笑了起来,笑得淡定从容得仿佛终于找到了场子,跟着接送的老师回了礼堂。
他回来时,正巧轮到陈北上台。
两人擦肩而过,她回头看了眼刘波,突然说道:“你今天在台上说的话可能会是你最后悔的选择。”
刘波闻言哼笑一声,“我从来不会后悔我说过的话。”
于是陈北没有再说话,反而登上了台。
经过刚刚刘波的一通现实论,显然不少学生都受到了不多不少的打击,情绪远没有刚刚的高昂。
一旁引导她上台的老师在她耳边小声说:“校长说让您悠着点,台下坐的可都是您的亲学妹学弟。”
校长忘了谁都不会忘记爱闯祸无法无天的陈北,下面一群祖国的花骨朵刚刚已经被刘波的话中伤一遍,现在可不敢让陈北再中伤第二遍。
“我有分寸的”,陈北拍拍这位老师的手,声音懒散,“您先下去吧。”
顶着老师不太放心的眼神,陈北缓缓开了口:“刚刚被打击到的同学可以举个手吗?”
她的话音落下,台下果然有大面积的人举起了手。
谁知陈北却突然轻笑一声,她的嗓音天生含几分沙哑,透过话筒传递出去,配上她的脸上不屑的神情,堪称嚣张至极,她说:“这样容易被打击到,你们太弱啦。”
台下举手的学生们顿时睁大了眼。
陈北接着说:“野心和平凡都不是贬义词,它是每个执着的人眼底溢出的光。”
“有的人为什么要去批判有野心的人?就凭他们所认为的世人大多躺平随波逐流吗?可他确定自己没有野心吗?”
“有的人为什么要去批判嘲讽平凡的普通人,平凡的人同样能做不平凡的事,也可以拥有任何野心。”
“在学生时期,在工作中,难道没有哪一刻想过自己的未来并为之心潮澎湃吗?难道有人会认为自己的幻想是可笑又罪恶的吗?”
“那就是一个人的野心,我这个人吧,从小就喜欢将野心实现。”
“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拥有野心,也不是拥有野心而不自知,而是你在被社会打磨过后,拥有固定思维后,一次次的对拥有野心并愿意为之努力的人批判,失去自己的欣赏能力和判断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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