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鹭屿中学高三(1)班的同学聚会安排在下午,地点是何岁岁选的,就在鹭屿中学对面。
[何岁岁]:听我的朋友们,这家的主厨,是从咱们学校食堂混出来的,菜的味道,一秒让你梦回我们鹭中。
[莫莉]:你猜我在学校的时候为什么喜欢点外卖?
[何岁岁]:@方砚唯,我方哥到了吗,就等你们两个人了。
[何岁岁]:@班主任-陈桑榆,老陈呢,搞快点,酒都给你开了。
[班主任-陈桑榆]:等下,在骑车。
方砚唯远远地看见了鹭中的校门,昨天隔着落地窗看,街道都还是原先的模样,现在身在其中,其实能感觉到一些时过境迁的改变。
学校门前的文具店,改成了一家奶茶店, 原本拿来写新到书目的小黑板上,用歪歪斜斜的粉笔字抄了不少奶茶的名字和价格。
“你喜欢0.7mm的笔芯。”方砚唯指着店铺说,“我每次出校门,你都让我带笔芯,还让我买草稿纸,不带鹭屿中学标志的你还不要。”
路执:“嗯。”
即便是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他的小狐狸,还一丝不漏地记着他的喜好。
“咦……”方砚唯一路看过去,“卖蚵仔煎的小摊位变成店面了,阿姨实现了她的梦想,她有店了。”
路执:“嗯。”
卖蚵仔煎的阿姨已经不认识他们了,看见他们路过,大约是觉得脸生,把他们当路过的游客招呼。
“快上来!”二楼推开了扇窗户,何岁岁冲他们招手,“菜都点好了。”
“来了。”方砚唯也冲他喊。
假期只有七天,一班的学生没全到,但大部分都来了。
分开的时间不算太久,每个人的名字方砚唯都还记得,只是大学一上,大家的变化似乎都不小。
原本班里每天都低着头抱着书啃的女生,烫了漂亮的卷发,自信地跟身边人聊从前的事情,原先前排瘦小的男生,胖了大概三个自己那么多。
“你怎么黑了这么多?”这是方砚唯见到何岁岁的第一句话。
“晒的吧,我在你老家上学,可太晒了。”何岁岁说。
“可是方方也是k市来的啊,他那么白。”莫莉说。
“我吃菌子还不中毒呢。”方砚唯冲着剩下的那两个空位走过去,转了下桌子,把果汁拨到自己面前,扫了眼配料表。
“有别的果汁吗?”他问,“执哥橙汁过敏。”
“有、有的。”徐正义站起来,“我去问服务员要。”
“谢啦。”方砚唯说。
房间里说话的声音小了些,不少人的目光都悄悄地飘向了他和路执这边。
这次的他,再也不用顾忌任何,自在大方地抓着路执的手,和路执挨得很近。
“葡萄汁。”徐正义回来了。
“这次倒是我迟到了。”陈老师推开包间门,满满一屋子高三(1)班的学生让他瞬间有点感动,眼睛都红了点,“来这么多人呢。”
他的目光在房间里环绕了一圈,最后终于落到了路执身边,方砚唯的身上。
“都来了就好。”他喃喃说,“都来了就好。”
方砚唯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以他趁着吃饭的机会,倒了酒,递到陈老师面前:“老陈,敬你一杯。”
一只手从他手中截走了酒杯,跟陈老师手中的玻璃杯轻碰了碰,路执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前两天在电视上看见你。”老陈一杯酒下肚,话变更多了,“我特骄傲,我就跟周围人说,这是我学生啊,当初你上台弹琴,还是我逼的,我们鹭屿中学,就是能出人才。”
“你也是鹭中毕业的。”他最终说,“你永远都是我的学生。”
一群人吵吵嚷嚷闹了一场,又三三两两地说着话散了。
“阿姨还好吗?”方砚唯问徐正义。
在鹭中的时候,徐正义的妈妈,那位他帮过忙的保洁阿姨,就经常让徐正义给他塞一些小零食。
当时离开得太着急,他都没来得及和阿姨打招呼。
“挺、挺好。”徐正义说,“她换了工、工作,还经常提起你,说你是个……挺好的孩子。”
曾经努力当校霸的方砚唯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他跟徐正义道别,往回走了几步,走出喧闹的人群与街巷,长街尽头,路执背靠着一棵树,在等他。
他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
街边小旅馆破旧又艳俗的广告牌,瞬间将他的回忆拉到了从前。
好像那时,他就是在这里,压着心口的刺痛,和路执说要离开。
小旅馆还是从前的样子。
那个荒唐、颓靡又沉郁的晚上,逐渐没入了时间的缝隙里,藏在了回忆里。
他的路执,如今已经不用再穿校服了。
他左手压在路执的肩膀上,腕上佛珠轻摇着, 卷着一抹寡淡的檀香,他微微仰头,送上一吻。
像是在弥补曾有过的遗憾。
“你那天问我为什么悄悄给你留评论。”路执忽然开口。
方砚唯:“……嗯?”
“那你呢?”路执说,“你为什么回来?”
因为我——
我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如果好,看完你,我就离开。
若是不好,我就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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