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执能在短时间里完成大量的学习任务,成绩 数据在学院内赫赫有名。
但路执的脸上,从来都是不掩饰的冷淡。
有时候同路执说话,他会觉得路执没在看他,这人好像剥离了七情六欲和悲喜,孑然一身,什么都不在乎。
但方砚唯来了以后,路执变得鲜活了。
他依旧高高在上,依旧是学院里学生眼中烟幕和钦佩的存在。
但路执仿佛有了点人情味。
像银河扑朔,月光翻涌,有人终于在万家灯火里,寻到了一盏点给自己的微光。
方砚唯估摸着他执哥这会儿可能是有点无聊。
他执哥上能高空跳伞,下能海里飙摩托艇,极限运动玩得不在话下。
这个小画舫摇摇晃晃了半晌,还没磨叽到湖心,没有速度,也没有激情。
这种环境,他倒是喜欢。
船头的琵琶小调,听着有些熟悉,想不起来歌名,他曾经练习的时候弹过。
他打开自己的短视频app后台,想找找看这首歌的名字。
一个熟悉的id跳入他的眼帘。
@荔枝 等11896人给你的动态点赞了。
上次好像是叫荔枝汁吧。
乱改什么。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在自己主页往下翻了翻,找到了过往的视频。
早期视频人少,评论只有寥寥几条。
他那时心情不佳,传了曲子就退,从不回复网友的评论。
一年半以前。
@荔枝:长高了一点。
两年前。
@荔枝:头发有点长。
两年半以前。
@荔枝:戴琵琶指甲。
两年半以前。
@荔枝:送我的歌,很好听。
他一条条往下翻,想在回忆的砂砾里,一条条翻捡出路执的消息。
“湖不好看?”路执问,“一直看手机。”
“你为什么偷看我?”他问。
他没指名是现在,还是往日藏在账号背后悄然的关切。
他以为路执不会回答他。
画舫驶过湖心,天空洒了阵细雨,水雾缱绻,湖面上绽着涟漪。
“喜欢,忘不掉。”路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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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等到了七天小长假,方砚唯推着自己的小行李箱和路执一起登机。
“大约两小时能到。”路执提醒他。
“我们住哪里?”方砚唯想起来这件事。
他俩现在的关系,肯定不适合去以前的住处了。
“我提前订了酒店。”路执说,“或者,你想住release酒吧楼上的小阁楼?”
“听你的。”方砚唯坐下,拉上眼罩。
出发前一天晚上,路执下课晚,回了家以后,开了冰箱门,找了几样食材,打算煮面当夜宵。
他削了只苹果,后腰抵在白色的大理石桌面上,用刀扎着苹果块喂路执,偶尔也塞一两块进自己嘴里。
最后不知怎地,就被路执按在桌面上一顿收拾,闹到了大半夜。
a市到鹭屿不远,他没睡太久,就被路执拍醒了,告诉他飞机即将降落。
出了机场,湿润熟悉的海风味道扑面而来,一下子把他拉近了当初在鹭屿的回忆里。
他以为很多事,他都已经忘记了,至少也不如当年那般清晰。
“小帅哥来鹭屿旅游啊?”路边招揽客人的出租车司机招呼他,“去哪儿,上车。”
“不旅游,我回老家看看。”方砚唯说。
司机哦了声,转头寻找下一个招揽对象。
马路边停着一辆车,看见他们走过来,车窗降下,露出个乱蓬蓬的脑袋来。
“执哥!”那人招招手,“可算来了。”
方砚唯对这人有印象,路执作为十三中大佬时期的小弟之一,某黑网吧网管。
那人推开烟盒,习惯性地伸手想朝路执的方向递过来,手伸到一半看见方砚唯,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把手给撤了回去。
“最近还好?”路执问。
“还行。”小弟说,“改行做电竞酒店了,生意不错,执哥跟方哥厉害啊,都是s大的学生了。”
“我那是交换的。”方砚唯说。
“你们鹭屿中学出来的,怎么都不会太差。”小弟驾驶着车,穿过车流,“那年高考,鹭中重本率全市第一,不像十三中,重判率高。”
方砚唯:“???”
十三中,这么野的吗?
“开了个玩笑。”小弟说,“现在的十三中换了校长,在抓学风了,不过生源也就那样,扶不起来。”
方砚唯心有余悸地转头看了眼他执哥。
还好,路执走出了那片雾霭。
没同过去和解,但也没有深陷过去的泥潭。
小弟跟路执聊了几句,话里都是鹭屿这些年的变化,还有大家的去处,方砚唯安静地听,有时候好奇了,也插话去问,路执每一个问题都耐心地回答了他。
车在鹭屿新城区停下。
“执哥,到你订的酒店了。”小弟先下车,从后备箱帮他们拎出了行李。
“谢了。”路执说。
这酒店房间在高层,往外俯瞰,不远的地方,就是鹭屿中学的操场。
[方块A]:我到鹭屿了。
[岁岁平安]:我也刚回来,好多游客,公交车挤死我了。
[岁岁平安]:开黑吗晚上,约了莫莉他们,网吧五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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