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我斟酌很久,决定还是先不直接问医院的医生,而是把昨天拍的那张照片发给了一个学医的朋友。但他可能在过圣诞,一直到刚才才给我回了消息,问:“谁的药?”
“这个不重要,你先告诉我这是什么药。”我打字。
“哦,倒也没什么。”他说,“你可以理解成一种比较温和的速效救心丸。”
速效……救心丸?
所以……
我愣了几秒,缓缓打字问:“你的意思是,它是治心脏病的?”
“yep”
“也不能说治吧,它治不好心脏病,只能缓解一些突发的症状”
“比如熬夜和劳累带来的心律失常、心肌缺血,还有心脏病早期的胸闷气短、心绞痛”
我看着屏幕上的对话框,一时陷入茫然。傅之珩到底是像他说的没休息好不舒服,还是有心脏病早期的症状?
如果是没休息好,他为什么要骗我说低血糖?他自己吃的药,他一定知道是什么。
我正想着,忽然一道白光划过我脑海——傅伯父今年病危住院,就是心脏病。
我不自觉攥紧手机,掌心出了一层薄汗。抬头看向傅之珩,他浑然未觉,发现我看他才转过头来,问:“怎么了宝贝?”
我摇摇头,“没事。”
他看了一眼我的碗,“吃不下了?”
我的早餐几乎没动,现在更没心思吃,只好嗯了一声说:“不太饿。”
沈南屿也抬头看我,面露忧色,问:“不合口味吗……”
我心里想着别的事,敷衍地对他笑笑说:“没有。”
说完我继续低头给医生朋友发消息,问:“这个药安全吗,有没有副作用?”
“安全。”那边很快回答,“目前没有发现特别严重的副作用。”
我放心了一点,回了句“知道了谢谢”放下手机。
现在我基本可以判断,如果只吃这一种药的话,傅之珩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但联想到傅伯父的病,我不敢松懈,想了想起身说:“我去打个电话。”
桌上两人同时看向我,表情都有些懵,不过谁都没敢多问。
我去书房拨了一个电话,那边很快接起,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小时总。”
“嗯。”我开门见山,说:“帮我查一下之珩这半年的体检记录。还有所有看病的记录,只要是见过医生,我都要知道。”
“这……”那边难得露出犹豫,“这种比较隐私的东西,可能不太好查。”
“所以才拜托你。”我说,“记得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电话里沉默片刻,那边到底职业素养比较高,只思考了两分钟就答应了:“好的。”
从傅之珩昨天的态度就看得出来,他压根不打算告诉我这件事,我直接问他,他多半会打着哈哈混过去。所以我不如自己查,没事最好,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有事我也能直接把证据甩给他。
整整一天因为想着这个,我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傅之珩和沈南屿大概以为我还在生昨天的气,所以都没有主动来打扰我,这倒也好,省得我编理由敷衍他们。
等到五点左右的时候我接到电话,那边说东西整理好了,问需不需要送到我家里。我远远看见傅之珩坐在沙发上玩游戏,想了想说:“不用了,约个地方我去找你。”
挂掉电话我去客厅准备换衣服出门,刚把外套从衣架上拿下来,傅之珩就像一条敏锐的警犬,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问:“你去哪!?”
许久没见到人影的沈南屿也从家里某个地方冒出来,虽然没说什么,但看我的眼神明显透着警惕。
我此刻缺乏耐心,漠然开口说:“去找乐子。”
听到这句话两个人都愣住了,傅之珩反应比较大,当即扔下游戏机跑过来,说:“你说什么?”
“我说,”我一边扣扣子一边看向他,“我出去玩,别跟着我。”
这下沈南屿也待不住了,走到我面前小心翼翼地开口:“哥哥……”
“怎么了,”我看向他,“你连我和别人交往都想管么?”
说完我又把目光转向傅之珩,“还有你,没记错的话,我没有干涉过你的社交和娱乐,现在你应该也没有理由管我吧?”
我自认不是一个尖锐的人,也很少有这样咄咄逼人的时刻。但昨天和今天的事加起来,让我很难做到对两个人和颜悦色,尤其是他们的占有欲,让我觉得自己像一根被两条饿犬盯着的骨头。
没有人喜欢做一根骨头。
四目相对,傅之珩先做出让步,小声说:“你去哪我送你,你自己开车我不放心。”
他垂着眼帘,委屈压过了嫉妒,差点让我心软。
沈南屿原本不发一言,见我好像真的生气了才说:“对不起,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叫了司机。”我说,“不想让我更不高兴的话,就都别跟着我。”
话说到这里,我想两个人应该也不会再说什么了。
我无意伤害他们,也没有讨厌谁,只是现在确实想自己静一静。甚至当我仔细思考过后发现,傅之珩匆匆忙忙让我签的那份婚前协议也很蹊跷。
到底有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他应该知道我不喜欢被蒙在鼓里。
我去了一家私密性很高的会所,穿过小桥流水的中式庭院,侍应生帮我推开一扇典雅的黄花梨木门,进去沉香缭绕,角落里有身穿旗袍的乐师在弹拨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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