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箬牵着寒熄的手,手指不自觉地握紧。她想不论寒熄是如何想的,如何做的,她都会跟随的,即便心里再焦急,也不会去破坏他的兴致,毕竟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能让神明大人开心更重要的了。
“神明大人,阿箬喜欢与你多说话。”阿箬没敢回头去看寒熄,她想若她常能与寒熄这般说话就好了,她可以将自己内心所想告知对方,也知道寒熄不再是当初刚化出身躯的他了。
他的神智,意识,自我正在随着岁雨寨人身上的仙力回归而逐渐归位,阿箬唯有与他多说说话,才能从那只言片语中知道他的想法,心事。
片刻静默,阿箬暗自叹了口气,正欲拉寒熄回去客栈,手却被对方反握住。
阿箬回眸,寒熄背对着满湖面灯火的画舫,街市上的灯光被柳树枝遮掩了大半,斑斓的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与身上,叫阿箬看不太清他的神情。
可她能听见他的声音,他道:“我为阿箬,点灯。”
阿箬愣住。
寒熄折下了一条柳枝,柳叶化成了细长的花瓣,青绿色的花灯于他的掌心迅速形成,花灯中心不是烛火,而是几只寻着灵气而去的萤火虫。
他将这满湖独一无二的花灯推向了水中,花灯随风而去,轻飘飘地落在水面上,萤火虫围着花灯环绕,与它一并在水波纹路中来去。
阿箬的呼吸漏了一拍,心跳也加速得太快,她的舌尖抵着牙齿,理智让自己不要开口,可在画舫的光芒与萤火虫的微光交错下的寒熄看上去太温柔了。他的手紧紧地牵着她,那双眼却落在远去的花灯上,目送青绿花灯逐渐飘入满湖花灯中,与其他的混在一起,又显得那么特殊。
“您知道人间七夕放花灯的意义吗?”更何况是一名男子,为女子放灯。
阿箬抿嘴,心道,这是两情相悦的人为了互许终生,才会在七夕一同放灯许愿,她想寒熄一定是不知道的,所以后面的话她只悄悄在心里念了一句,没再壮着胆子问出口了。
萤火虫遇见烛火胆怯,便是那柳枝变成的青绿花灯上有灵气,它们也只能飞回来。
特殊的花灯光芒在那一瞬熄了下去,又被周围的烛火照亮,阿箬的眼神好,她瞧见了那些柳叶中有一片上面也写下一行小字,只是离得太远,她实在难以分辨上面写了什么。
阿箬的心噗通噗通乱跳,她屏住呼吸,愣愣地看向寒熄,看了许久,直至对方将视线收回,温柔地与她对视,阿箬才忍不住吞咽。
“您、在上面写了什么?”阿箬的声音几乎像蚊子哼出来的般。
寒熄轻笑了一下,没告诉她。
作者有话说:
最近事多,总是更迟了。
第72章 与仙醉:四
二人沿着湖岸往回走, 一路上瞧见许多摆摊卖花灯的,金鱼灯,兔儿灯与龙凤灯, 用细细的竹枝挑起, 里面的蜡烛以铜丝固定,点亮至少能烧一个时辰。
除了这些灯,还有各色面具, 马面与牛面猪面的较多。看见这些面具, 阿箬就想起来之前她也给寒熄买过一个, 因为寒熄这张脸不论走到哪儿都过分引人注目了。
现如今也是,只要街上有人,谁都忍不住朝寒熄侧目。
七夕节街上行人多是少男少女, 文人墨客在字画摊前驻步, 听到一些女子的娇笑也忍不住看过去,便见一眼就能看出是缕衣巷或平乐街里出来的姑娘胆大地盯着鸽子灯旁站立的男子瞧。
阿箬正弯腰与老板交涉,给寒熄买一张面具。
一手交钱, 阿箬拿起那张白鹤面具,面具旁还有洗干净黏上去的鹅绒。她先是将面具在自己脸上比了一下, 确定面具不伤脸, 鹅绒也不蹭得人脸上发痒,这才将面具交给寒熄。
寒熄没接,只是微微弯腰朝她凑近, 摆明了要她帮他戴上。
阿箬轻轻咬了一下舌尖, 浅笑踮脚, 给寒熄戴面具。
就在此时天空忽而炸开了一束烟火, 火星绽放如流星滑落, 砰地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阿箬的双手捧着面具, 还未戴到寒熄的脸上便见对方侧过脸,桃花眼中倒映着又一次绽放的烟火,耳畔砰砰爆炸声传来,绚烂的火花坠入云湖,天空与水面同时盛放璀璨。
寒熄看向烟花,阿箬看向寒熄。
男男女女朝湖岸靠近,纷纷站在垂柳树下抬头看天,再看湖面上漂泊的画舫。万家灯火如坠星河,若此刻站在至高处再看白月城,必然是一副色彩斐然的生动画卷。
湖上最大的那艘画舫上传来了琴声,远远飘至所有人的耳里,只见一衣着鲜亮的女子们抱着琵琶走至甲板,八个人围坐一团,再请那一身牡丹绝色的压轴女子出场。
那女子头上戴了两朵牡丹花,酥手软胸,细腰肥臀,身上挂着金鳞,随着她每一次舞动都发出清脆的哗啦啦声响,与琵琶琴瑟共鸣。
她轻身一跃,赤足脚尖点地,竟在空中转了四圈才落地,手肘上搭着的彩绸随风飞扬,仿若谪仙降世,可再看她涂了胭脂水粉艳丽的脸,又像是闯入俗世惑人的妖。
“那是谁啊?”一人问。
有擅作曲的书生道:“那是若月馆的银仙儿。”
“银仙儿?银仙儿最擅长的不是琴吗?怎舞姿竟也这般迷人,瞧她跳得这模样,可把一旁舞姬成群的玲珑馆给比下去了。”
“银仙儿已经许久不弹琴了,这你也不知道?看来近日家里夫人管得紧,你已许久没去过平乐街了吧?早在两个月前银仙儿便首舞一曲,华惊四座,可把人给看呆了,从那儿之后她便不再抚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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