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原地,脚下是波光粼粼的水面,而远方是缓慢向山滑向的太阳,喊道:
“有大鱼!”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本来是要把笼子拆掉的,但经过这次教训,苏茶觉得笼子放在这里一晚上说不定会坏掉,索性直接提着笼子回家了,反正就算拆开来,也要用叶片什么的把鱼包起来,不然滑溜溜的带不走。
昨天那些小孩或许去看热闹了,竟没有来河边。
不过这样也好,他们没有帮忙,就不用分鱼给他们了,芭拉喜滋滋的想。
昨天捉鱼活动发生得太快了,她也没想到大姐姐会有这么一手捉鱼的功夫,白白被那些小孩分去好多鱼,虽然他们也有帮忙,但这种忙谁都能做啊,想到这里芭拉还有些耿耿于怀。
不怪芭拉这么“小气”,而是村里资源实在太匮乏了。
一个大家庭,好几个父母和几个孩子在一起住,这几个孩子又结了婚,有了孩子,三代同堂,人一多就难管。很多时候,这种家庭都实行类似“分餐”的制度,每个人吃的东西都是出锅的时候分配好的,吃完就没有了。
要是遇见亲戚来做客,住上几天,就会在菜上难得的铺上几片肉。
当然,这些肉都是不吃的,只是放在菜上做做样子,充充场面,客人和主人家都心知肚明。
客人做客几天,这几块肉就铺几天,营造出顿顿有肉的场面。
到了最后,客人要走了,讲究的主人家会把肉放到客人碗里,大家和和美美吃上一顿。
如果小孩不懂事,把手伸到肉上,就会被父母隐晦的打下去,然后狠狠地瞪上两眼。
当然,客人从头到尾都没吃上肉也是应该的。
请客人吃肉是情分,而不是本分。资源太匮乏了,难得的肉当然要供主人家自己吃了。
而且,客人来主人家吃住,已经算是受到很大的恩惠了,要知道,这种走亲戚住上几天,都是不用给钱的。
如果是在灾年荒年,客人上门甚至要自带一些口粮。
没办法,粮食少啊,你吃了主人家的那份,那冬天说不定就会有一个孩子饿死!
她们慢慢走回家,芭拉喜滋滋的抱着笼子,走在路上都觉得路边的紫色小花儿是那么美丽,夕阳是那么柔和,就连耕牛摇着尾巴拉出一坨坨冒着热气的牛粪,也是那么的可爱。
她昂首挺胸,像个骄傲的小战士般,连衣服被濡湿了也似乎恍然未觉。
扛着锄头的大人们见了芭拉的这幅模样,少不得要停下调侃几句,而芭拉不理他们,只是矜夸的昂着头。
你们都不知道吧,我怀里抱着鱼呢,很大的鱼!
芭拉照例在做饭,而苏茶则是在默默烧火。
火光反射在她的脸上,明灭不定,她还在思考巫医的事。
芭拉站在小凳子上,烧着菜,欲言又止。
大姐姐什么都好,就是人有点愣,为什么一股劲的添火呢?
“把鱼都做了吧。”苏茶冷不丁说道。
芭拉点了点头,也没有问为什么,她现在对大姐姐说的话言听计从,甚至还有点能加餐的淡淡喜悦感。
今天抓到的鱼够大够肥,有一些脂肪,所以芭拉选择煎来吃。
芭拉煎完鱼,苏茶叫她把其中一条鱼包起来。
芭拉还不知道要做什么,但还是找来了几片叶片较大的野菜,向苏茶示意这些能不能行,在得到苏茶的肯定后,把鱼包了起来。
此时太阳还未完全落下,芭拉的妈妈也还没回来。
苏茶叫芭拉带上那条鱼,出了门。
她们走到那处最大、装修最好的房子前。
苏茶对芭拉征询道:“我们要把鱼送给别人。”
毕竟是芭拉的劳动成果,她在行动前还是征询她的意见,没有因为她是小孩就无视她的意愿。当然,如果她不同意,她也会尽可能的解释清楚,阐明原因。
不料芭拉点了点头,眼睛亮亮的,“你要去给索塔治病吗?”
苏茶笑了,“你就对我这么有信心?”
芭拉又猛点头,“姐姐你是个很厉害的人。”
苏茶淡淡一笑,她的伤还没好。这个伤是肉丨体和精神上双重的,她其实并没有十足十的把握处理这个事情,这也是她此行迂回辗转的原因。
“你不心疼这条鱼吗?”苏茶又问道。
芭拉的眼睛更亮了,“谚语说,战士用肉捕猎,是为了更大的猎物!”
苏茶啼笑皆非,原来小姑娘想的是以后更多的收获呀,真不知道该说的她有远见,还是该说她脑洞大,不知想到哪里去了。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解释了。
她嘱咐了一番,芭拉连连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她们走进了院子,同时芭拉大声喊了起来。
这种农村都是不锁门的,院子也不关,除了出远门外都不锁,你锁门是防谁呢?邻居吗?这太膈应人了。
但这种不锁门的自由也不代表大家不顾忌对方,去别人家的时候还是要大声喊别人,以此告诉别人我来了,防止贸然闯进,撞见主人家在做私密的事情。
很快,苏茶在河边见到的那对老农和农妇便走了出来,他们身后还有几个年青人和小孩,那是他们的子辈和孙辈。
“恰好捉到了一些鱼,阿娘叫我来给阿大送鱼。”芭拉有些生硬的说道,这种礼节性的交际她还是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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