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河流里摸鱼虾的众小孩。
有些小的摸着摸着就开始了摸鱼,半蹲着身子就去捕捉水流或是几根水草。
那些大的孩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搬石头又累,又不一定能发现虾蟹,搬着搬着玩心就起来了,干脆把注意力放到了河里的奇怪石头,又或是几片塑料纸上。
过了一会儿,鱼虾蟹没摸到,衣服倒是被濡湿了。
小孩们很乐观,欢快的笑声响彻河岸两边。
面前的场景有种天然的美好,童真的小孩与淳朴的田野风光,让人能够暂时放下心中的烦恼,全身心的感受当下的风与笑声。
病痛和梦中的那些东西都忘记了,此刻她就是一个蓝天下的普通人。
小孩子们在水里抓水玩,一边偷偷地看她。
一个小孩对芭拉小声地说道:“芭拉,她是谁?”
芭拉也偷偷看了眼苏茶,回道:“好看的大姐姐。”
“她是你姐姐?哪家亲戚的姐姐。”
芭拉摇了摇头,“不是,她是我和阿娘在河边捡回来的。”
她旁边的几个小孩顿时咋舌,“原来芭拉你没有骗我们啊,你真的捡回来一个外乡人。”
“大姐姐她不是外乡人!”芭拉有些生气的说道,她深知这个词的贬义。
“她和我们长得不一样。”有人说道。
“但也和那些白色的人长得也不一样!”芭拉说道。
小孩们纷纷点头,只要是人都能看出来他们的区别来,那些“白色的人”有些是金头发,有些是蓝眼睛,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但无一例外非常残忍。
村里的大人会拿他们来吓唬小孩,在他们的童年阴影里,那些“白色的人”是最为恐怖的存在,比那些鬼怪还要可怕。
“总之,大姐姐很漂亮,不是白色的人。”芭拉也说不清楚他们的不同,只好强硬的解释道。
“她被捡的时候也怎么漂亮吗?”
芭拉又摇了摇头,“不是的,大姐姐那时候全身都是伤口,泡在水里一点血水都没有渗出来,我和阿娘还以为她死掉了。后来发现她似乎还有呼吸,就把她救下来,带到村里了。阿娘都说,她还能活下来,都是河神的保佑呢。”
她的话引发了小孩们的一阵惊叹,对于他们来说,无论是发现一具尸体,还是捡到一个受伤的人,抑或是那个人被山神保佑,这些事都足够传奇,可以被他们吹嘘好久了。
也正是如此,他们当时听到芭拉的炫耀,都下意识觉得她是在吹牛,没有相信她。
后来真的看见了苏茶,也就知道芭拉说的都是真的,于是双方又和好了。
“但是,她不像是这里的人,她拿出来的那些东西能换粮食。”有小伙伴还是对苏茶的身份有些排斥。
乡村相对来说比较闭塞,所以对外界的一切都有戒心,这份戒心通过大人们的言传身教和耳濡目染,反映在了他们小孩上。
芭拉张了张嘴,还想反驳什么,但周围的小孩似乎看到了什么,有人喊道:
“她来了。”
很快,小孩们就都不说话了,低下头用眼角余光看着来人。
苏茶走到河边,短短几步路也走得气喘吁吁。
她手里还有根拐杖,那是芭拉给她捡来的一根笔直木棍。
“你们摸到多少鱼虾呀?”她问道。
小孩们面面相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她看了看他们在岸边挖的一个小土坑,发现里面只有寥寥几条小鱼小虾,小到在浑浊的浅滩里一游就看不见身影了。
她笑了笑,在河边蹲下,但这个动作似乎牵动了伤口,她颦起眉毛,僵在了原地。
芭拉凑了过来,充满关切地说了什么。
她对芭拉勉强笑了笑,说道:“芭拉,你能帮我把那边的笼子拿过来吗?”
她指了指,芭拉顿时会意,她和一个男生说了些什么,后者就蹚着水,来到一处满是水草的狭窄溢口,小心翼翼地在水里摸索。
至于芭拉,她担忧的守在苏茶旁边,生怕她会不小心摔倒。
不一会儿,男孩就从水里掏出了一个里面装着大量水草的笼子。
这个笼子有点重,男孩把它放到水面推着走的。
他把笼子扔到河岸,嘴里还嘀咕了一句,似是在抱怨笼子太重了。
苏茶又说道“芭拉,你能把它拿过来点吗?”
芭拉一开始还不明白她的意思,但一看她的动作就明白了,顿时一瞪眼,对男生叽里咕噜的说了什么,似乎在埋怨他为什么把笼子乱扔。
男生有些悻悻的捡起笼子,多走了几步,规规矩矩的放到了苏茶面前。
苏茶在芭拉的帮助下坐在了地上,她笑着对芭拉解释道:
“我倒不是多此一举,主要是怕鱼会蹦回去。”
他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她手里的笼子。
说是笼子其实也不尽然,它只是一个被苏茶用树枝条、灌木条和水草编织拼凑起来的简易装置,直径大概有三十厘米。
这些材料的搜集,当然都是由芭拉的小伙伴完成的。
这是她和他们和好的条件之一,那就是今天必须得听她的。
她轻轻拨开表面沾着的水藻,拆开表面的固定结构,把里面作为填充的水草抽出来,瞬间,一条巴掌大的鱼儿拨动着水花跳了出来,它在空中画出一条晶莹的弧线,然后被苏茶稳稳地抓在了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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