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卫统领左泽听不下去了,听这意思,陆予是句句内涵他禁卫营包藏刺客,本来也是,他察言观色揣摩着韩王并不想真的追查刺客,故一直将此事拖着,可是这就给了外人一个错觉,那就是他禁卫营也在包庇什么,但是这些他也没办法解释。
“属下有罪。”先跪下任打总没错,毕竟这些内情韩王是知道的。
韩王向来不是吃素的,见左泽这反应心知他委屈了,这件事已经避无可避了,处理是要处理的,不过提出这件事的人,必须给他出口气。
“你的事一会儿再说,”他冷哼着一甩宽大的袍袖,朝陆予问道:“这些在当初事发之后你怎么不说?非要现在才来提起这件事?陆予,你最好给寡人一个解释。”
给什么解释,不就是说他在挑事儿吗?
陆予头皮一麻,他心知韩王这是在给他压力,也是在推脱责任,搞不好锅都给他背上了,但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不想回头,也不能回头了,只能豁出去了。
“禀王上,当时在大殿,末将听闻九公子所说之后,一心陷在刺客的事情中,相信左统领一定能给长公子一个交代,也因为兹事体大,不敢就两者混为一谈,故想待刺客落网之后再谈,只可惜时至今日,刺客杳无音讯,末将只怕此事过后,再无人提及长公子遇刺一事。”
陆予以头遁地,不停磕着,“王上,长公子对末将有知遇提携之恩,今日是九公子的好日子,可是末将也不得不煞这个风景,不然末将也不知此事过后,还有没有机会站在王上面前了。”
这两句话他是发自肺腑,可是却也是真的得罪人,谁都能听出来他语气中的嫉妒与怨怼,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已经讨论起来了,而部分知情人对左泽跟韩却充满同情。
韩却面上波澜不惊,内心简直要笑出声来,陆续对付他这师弟还是有一套的,公子琮死了,两人地位的反转他势必不甘心,要么就忍下这口气转投他人,要么鱼死网破,很显然陆予的傲气不允许他另觅新主。
一个人的傲气跟他的地位能力不相匹配的时候,傲气只会让他自取其辱。
韩却也是利用了这点,他知道,在他这位父王眼里,儿子女人皆为棋子,个人喜恶并不重要,他唯一会担心的就是对大韩对他的基业有什么影响,当初娶韩王后如此,立世子璟如此,抬举公子琮如此,以后对他亦将如此。
看眼前这个议论纷纷的场面,韩王知道这事儿已经不是当初那样好控制了,陆予这一闹,不给一个正经处理,只怕不管是对他的权威还是名誉都挑战甚大,以后还怎么统御四方?
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你们在溧阳的事儿寡人知晓,当初不是说还带了刺客回来,后来倒是不提了,这会儿路上又冒出来刺客,寡人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寡人的爱子。”
韩王一甩衣袖,“阿九,当初是你代你大哥提笔上书的此事,也是你说的带回来了刺客,寡人且问你,如今这刺客在哪儿?寡人要亲自审问。”
韩却等这天已经很久了,这次趁着送公子琮出殡还特意将那两名刺客提了回来,就是用在这个时刻的,他站了出来刚想下令,就见隐在禁卫群中的陆续朝他焦急的使着眼色。
陆续向来沉着,此时示警莫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可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只能示意让人去将人提上来,至于意外,兵来将挡吧。
第40章 指认
宗庙已经好久没有如此热闹了,除了涉事者,也有不少等着看热闹的。
本来一切都在计划中,韩却还觉得颇为无趣,这会儿起了变化,不知为何他心中竟然隐隐还有几分期待,太过容易的事情总是无聊的。
他望着百步台下,心头算计着若是没带来人或者是发生其他意外该怎么办,他有一百种法子去应对,可是当他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影时,他的心突然一颤。
阿梨踩在赢台青石阶上,即使前后都被侍卫围着,她的心中也甚是平静,因为她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做完这次证,若能全身而退,她就要去朝歌找卫央了,至于以后的事情她还没有想过,若是不能全身而退,她想她这条命本就是韩却救回来的,还给他就当是两清了。
她不想去想这背后是否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她也不能接受,只这样一遍一遍告诉自己,所以当陆行过来问她的时候,即使术季在边上反对她也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登上百步台,陆行硬着头皮不去看众人的脸色,只跪下道:“回禀王上,九公子,证人罗氏阿梨带到。”
韩王挑眉,“证人?是刺客还是证人?之前不是说那女刺客逃跑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韩却闻言看了陆行一眼一眼,不待他说话,韩却亲自站了出来,“父王,此女是溧阳刺史罗建成的女儿,因为入狱跟那女刺客同住,所以知道些许内情。”
韩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阿梨,自袖口掏出一枚扳指递给韩王,“在溧阳那时刺客刺杀失败,竟然悉数自杀而死,孩儿跟大哥好不容易才救下了一名名叫沐芳的女刺客,这是在她身上搜出来的。”
之前都是陆予跟吴夫人再说,韩却很少亲自下场,这会儿却站了出来,还递出了证物,韩王接过扳指,目如鹰隼般在韩却跟阿梨的身上逡巡着,“哦?此物代表何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