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他下定决心,吴夫人记一名公子在名下可以,以后有人可承欢膝下不至于跟着他陪葬,但是再去争夺世子之位不可以,这也算是给王后母子吃一颗定心丸。
“寡人思量再三,择日不如撞日,等他们一行人回来,就把这事儿办了。”
巫祝青玄神色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未曾开口。
韩王后也神色意外地看了一眼韩王,见他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她挑了挑眉毛不说话了。
吴夫人性子傲,受不了这样不明不白的,“王上,此事难道不需要青玄大人卜算一个良辰吉日焚香斋戒,以告上天?”
当年现任韩王就是先记在王后名下后来才正式继任世子,当初是特意选了日子焚香祭祀以告先灵的,如今轮到韩却就匆匆办了,岂不是显得不受重视,别人怎么看?
韩王一拂袍袖,“不过是换个出身,也不是什么大事,之前也未有此先例,倒也不必劳师动众,就先如此吧。”
“怎么就没有先例?当初您......”吴夫人想说当初你不也如此,可是看见韩王后嘲笑的眼神,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王后是王后,她是她,即使她出身贵族宠冠六宫说一不二,但她到底不是王后,他的儿子也并不是嫡子,有些话一旦说出来,那就是自取其辱。
最重要的是这次韩王并没有站在她这边。
事情做成了一半,也不是她不努力,韩却也无话可说,反而为了能跟自家关系紧密而多行孝敬之事,就这样也好,吴夫人将头撇了开,“王上思虑周全,妾身听您的安排便是。”
见她不继续作了,韩王后还略显失望,而韩王则心情甚好,两方都摆平了。
“青玄,这次仪式就由你来主持,你先带人去宗庙准备准备。”
“是,王上。”青玄领命,转身出了王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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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庙在韩王宫正北,是整个上京最为庄严肃穆之处。
青玄已经换下了日常占卜所用的鸠羽服,改为青色玄鸟服,裸露的皮肤处也用青汁涂上了玄鸟纹,头发用鸠羽扎成了一束束小辫披散开来。
他站在百步台下,望着高台宗庙,神情肃穆。
宫人们忙着洒扫,来来回回的脚步声也未对他造成丝毫干扰,不过突然还是有了一丝不同,他回过头,就见韩却站在身后,似笑非笑。
“青玄大人,物归原主。”韩却单手一轻轻抛,一枚小东西呈弧线状朝青玄飞来。
青玄张手,顺势将小东西接了住,他伸手打开,赫然是一枚小巧精致的玉印儿,这样斜斜躺在他手心,露出底下若隐若现的刻痕。
他向来不参与朝堂之事,对于公子琮跟世子璟兄弟的争斗也从不插手,真正忠于的不过韩王一人,为他行占卜之事。
可是这次破天荒的在韩王面前为吴夫人撒了谎,称他为她占卜过,其实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在前一晚上,他收到了韩却派人送来的书信,里面就是画的这枚玉印儿。
像这样的玉印儿学宫里的巫师人手一个,可是这刻痕确是唯一的。
巫祝所言巫语,列国所会不多,只学宫的巫祝继承人才有资格学习,而这刻痕,是他亲手刻上去的,乃巫语中的“青玄”二字。
为了更容易窥视鬼神,被选为巫祝的人,是不能成亲生子的,一旦被发现违背了与神鬼的契约,巫祝一家都将会被烈火所噬,其实说白了也就是为了防止巫祝滋生私心以权谋私。
所以这枚属于他的玉印儿,当初在他回上京继任巫祝时,被他留给了他的心上人。
他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了,竟然还会有人拿着这张图来找他。
沉吟半晌,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先开口问了,“她人在何处?”
韩却似乎不懂,“她?不知大人问的是这玉印儿的主人?还是问的这主人那十二三岁的女儿?”
青玄的心“咚咚”跳了起来,再难以维持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十二三岁的女儿......九公子,事儿我已经替你办了,也望你守信,将来龙去脉告知,青玄感激不尽。”
韩却看着向来万事不落于心的巫祝大人碎了面具,不知为何心情颇好,“对呀,我在溧阳之时遇上了一妇人,知道我要回上京,特意将她女儿托给了我,说是要替她找那失踪许久的丈夫,孩子的父亲。”
青玄的手紧紧攥了起来,面上故作轻松道:“倒不知九公子是个如此古道热肠之人。”
见他不承认,韩却索性直接道:“我没有巫祝大人说的那般善良,我是见这玉印儿精巧,不似寻常农妇所有,碰巧我又跟随前任巫祝榆罔大人学过几句巫语祝辞,才识得这背后所刻。”
两人目光对视,谁都不肯示弱,韩却弯唇靠近了他,“青玄大人,我知道你们学宫的规矩,那些老巫师时时刻刻盯着,实话说,却觉得十分不近人情,况且这又是你继任前的事儿了,所以这事儿却会保密,不会让任何人知晓。”
学宫的老巫师们每十年就会从民间寻一名有天赋的孩子,将他培养成巫祝的备选,这些被选中的孩子就算不能成为巫祝,以后也会是巫师,成为韩王的座上宾,在学宫享受荣华富贵,这对他们的原生家庭也会有莫大帮助。
可是权利与义务是对等的,被选为巫祝就意味着只能终生侍奉神灵跟神灵之子韩王,若是违背契约成亲生子,将会全族陪葬,这也是当初青玄抛下怀孕的妻子回到上京再不联系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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