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不会的,这是我爹爹送给我的,他说不会伤到我的!”谢谨成大声道,“你玩呀,快些一起玩!”
姜行舟把手背到后面,不肯去接。
姜宝鸾一把揽过谢谨成,皱眉道:“你小心吓到了弟弟,谁准你这么疯的?”
这次谢谨成没有像方才那样腻在姜宝鸾怀里,反而强挣着要出来,姜宝鸾实在怕他动得太厉害,再动到了脑袋上的伤,连忙叫人强行把他按住了。
谢谨成哼哼唧唧了几声,又和姜行舟说了几句话,真被按到榻上了倒也死了心,毕竟头上的伤还没好,很快便也沉沉睡去。
姜宝鸾让人把他抱走去了床上,只和姜行舟两个人坐着。
姜行舟仍旧在玩谢谨成那摊了一榻的东西,姜宝鸾像往日那样喝着茶,静静地看着他玩。
隔了一会儿后,姜宝鸾掩唇打了个哈欠,却问姜行舟:“行舟,怎么连小木剑也怕呢?改明儿姑母让他们给你也做一个,好不好?”
“不要了,姑母,”他马上抬头拒绝,“伤到了别人,别人的父母会心疼,伤到了自己,我的父皇母后也会心疼。”
姜宝鸾叹了口气,招手让姜行舟来自己身边,给他整了整衣衫:“你这几日去看你母后了吗?”
“没有,母后病了。”他说。
盛妙容一年里头是病的日子多,好的日子没几天,徐太后疼姜行舟,常不让他过去,盛妙容病中便更寂寞。
“这样吧,等姑母回了宫之后,便悄悄带你去你母后宫里。”
姜行舟点点头,正当姜宝鸾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他却忽然哭起来。
“他们说母后吐血了,”他哭着道,“我想我母后。”
姜宝鸾大惊,连忙给玉画使了个眼色,玉画便退了出去。
再问姜行舟,可毕竟只是一个三岁大的孩子,也说不清什么,只说盛妙容是被气的。
一时玉画已经匆匆赶了回来,附在姜宝鸾耳边说了好一阵,姜宝鸾这才弄清楚原委。
原来是宫里这些时日查出来丢失了不少器物摆件,大大小小什么都有,徐太后这几日闭门礼佛不见人,盛妙容便只能强撑着病体去查,倒也不难查,盛妙容世家大族出身,徐太后精挑细选的儿媳,手段是有的,过了两三日便查到了几个私自夹带的小太监,各宫都有丢失的东西,都是里头的宫人们偷出来托了他们带出去卖的。
眼下时局不好,便是宫闱之中也不宜再大动干戈,且这次犯错的宫人多,都打杀了又哪来的人填补上去呢,盛妙容只好严惩了几个偷得最厉害的,杀鸡儆猴。
那几个私自夹带出去买卖的小太监更是最不能轻饶的,可盛妙容正要罚,却被姜昀拦了下来。原来这几个小太监是姜昀一个新进宠妃的宫里的,正是仗着主子才敢这么胆大包天,甚至盛妙容查到宠妃自己也不干净,还瞒下了没算,要罚下面的人却被姜昀阻止。
姜昀大抵和盛妙容说了什么,说她装病又多事,专找其他妃嫔的麻烦,专给他不痛快,盛妙容听了,当晚就呕了好几次的血。
姜宝鸾听得心惊不已,外面不好也罢了,怎的宫里都出了这样的事,这竟是树倒猢狲散的前兆了。
若换了从前,便是徐太后和盛妙容都不管,姜宝鸾也是要出面去找姜昀的,但眼下也只剩下一声叹息。
她又能怎么办呢?
徐太后要杀谢谨成,她到最后才知道,姜昀要杀容殊明,她求也只能求谢珩。
她连自己的前路在哪儿都不知道。
面对姜行舟,姜宝鸾也只好安慰道:“你母后会好的,你乖乖的,她很快就好了。”盛妙容的身子这几年也只是拖着,不好不坏的,好生养着倒不见得会如何,但像这样呕了血,到底是不妙了。
姜行舟为了盛妙容很是哭了一阵,姜宝鸾给他洗了面,又听他问:“姑母,为什么你说谨成是我的弟弟?”
姜宝鸾想了一下,才说:“因为姑母是谨成的母亲,他比你大,所以是你的弟弟。”
“可是那日,皇祖母明明说了他不是你的孩子,而且我从没见过他。”
“傻孩子,”姜宝鸾想起他那日所说,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姑母在你母后生你之前生的他,你自然没见过。”
宫里就姜行舟一个孩子,他大约也搞不懂这些事,虽还是不能理解,但也没再问,只等了谢谨成睡醒再一起用午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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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火光染红了半面山谷。
谢珩带人沿着水流的方向搜寻了整整一日,这才找到容殊明那对人马驻扎的方向。
将将在天黑下来时赶到,却发现已经迟了一步。
容殊明这里果然撑不了多久,饶是谢珩紧赶慢赶地过来,叛军也已经攻出城外救下先前迎战时被容殊明俘获的那一支兵马,并将容殊明围住。
谢珩只能先按兵不动,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这容殊明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即便被君主猜忌抛弃,又身处显而易见的败势,他既没有投降,也没有让对方将他拿下,仍是胶着着。
但谢珩很清楚,这也只是暂时的,若无援兵,最多到下半夜,容殊明就会败得彻底。
他倒是想有闲情逸致看这位昭宁侯战败后会如何,但他当务之急还是要把人先带出来。
属下劝他:“世子,眼下要救已经难了,不如还是回去,只说救不出来,那长公主自己又没来看过,糊弄着也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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