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君一直不知道雍晋在国外怎么过的,又是如何能够回来找他。雍晋说过他们几次错过,却从没说清楚过,他在国外都经历了什么。既然雍晋不说,周君何苦追问。如今两个人能够重新相聚,足矣。
这天周君出门,在楼下却意外撞见了一位熟人。辛婉君面色憔悴,右手抱着孩子,拉着行李箱四处张望。周君心里一沉,他走了过去,辛婉君茫然的视线聚焦在他身上后,这才缓慢地笑了一下。她的面部表情是无力的,眼窝深陷。
而下一秒,眼泪便夺眶而出,接连不停。周君赶紧上前,辛婉君哭得身体颤抖着,孩子感受到了母亲的情绪,也跟着哭了起来。楼下不乏有饭后出来乘凉的邻居,当然没错过眼前好戏。
见女人抱着孩子冲一位男人哭,不由纷纷联想。大概不用半天,他们这栋楼的人都会流传周君是当代陈世美。阿云刚将雍晋煮好的鱼端出厨房,就听见门口传来钥进锁孔的声音。阿云往围裙上檫拭双手,刚向笑着迎一声你回来啦,就见周君开门领了一位女人进来。
那女人长得很有味道,苗条的身子裹着深色旗袍,头发虽然有点乱,却不失优雅。最重要的是,她怀里还搂了个孩子。阿云要吓死了,她赶紧往厨房看,该来的还是要来,雍晋从厨房里走出,和阿云同样看见了那女人和她怀里的孩子。
雍晋的表情充分能够体现了自己的错愕,他挑眉看了周君,又落到辛婉君身上。周君好像察觉了氛围有些怪,他打破沉默:“这是我朋友。”雍晋将手里的菜搁在桌上,冲辛婉君点了点头:“你好。”
婉君显然是认识雍晋的,当年周君找的人,不就是眼前男子。没想到如今他们能够相聚,婉君抱着孩子,将他们二人看了又看,真情实感道:“你们终于相聚,太好了。”
阿云马上就明了,这女人也许真的是指周先生的朋友。她将饭从厨房里端出,刚围着饭桌坐了下来。孩子就哭了,婉君搂着孩子,为难地同周君请求一个地方,她需要喂母乳,得避一避。周君打开卧室门,将这对母女送了进去。
阿云饭后将碗洗干净就告辞了,周君打开窗子,靠在那处抽烟,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雍晋上前将人搂住,在周君的耳垂肉上晈了一口,沉声道:“她是谁。”
周君含烟眯眼,回头笑着,略微挑衅道:“你不知道她是谁吗?我以为我身边的所有人,你都摸清楚了呢。”雍晋一点都不心虚,他确实掌控欲极强,当年有能力的时候,周君身边所有的人他都会逐一摸个清楚,现在亦然。
他知道辛婉君,周君曾经的“女人”。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发难,是因为他足够信任周君。又或者说足够了解,如果辛婉君和她的孩子,和周君有关系,那周君绝对不会大大方方将人带进来,让他发现。
因为房子不算大,一室一浴一厅。周君打算去酒店给辛婉君开间房, 其实辛婉君住在家里也不是不行,但她带着孩子,总不能让人睡去客厅。但这种时候,奇特的占有欲浮上心头。他不太愿意雍晋躺过的地方被人睡了,这种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因此他敲卧室门,得来辛婉君的回应后,就将还有热过的饭菜端了进去,顺便将自己的打算说予她听。辛婉君奶着孩子,都没出来吃晚饭。许是不好意思,又或者有外来者的尴尬。听到周君要送她去酒店,更加坐立不安。
她搂着孩子,很愧疚地垂下眼睑。她想也不想就来投靠周君,却没想过对方究竟愿不愿意。周君一眼就将她的心思看个分明,忙宽慰道:“别想太多,你和施先生当时这么帮我。如果没有你们,哪有我现在。只是家里太小,你和孩子风尘仆仆,定要睡个好觉。现在酒店将就几天,等我和房东将旁边的屋子谈下,你再搬来也不迟。”
周君体贴地没有问她为何而来,施先生又为何不在。他将自己的难处摊开来讲,辛婉君会体谅他。果不其然,辛小姐放松了许多,只是在周君提到施先生的时候,面色有些僵硬,其他倒也还好。她抱着孩子不方便吃饭,只好先让周君抱着。
他之前也抱过孩子,是他的小侄女。也不知道他侄女现在如何,是不是会走会说话了。周君抱着小孩,心里有些怀念。他看着怀里孩子稀疏眉眼,笑道:“还不知是姑娘还是公子呢。”辛婉君显然饿坏了,吃饭的动作稍显急促。
听到周君的问话,她眉眼柔软道:“是男孩。”等辛婉君吃过饭后,周君同雍晋说了一声。雍晋拿着咖啡杯,坐在椅子里看一本书。见周君要去送人,眼也不抬,淡然地嗯了一声,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周君帮辛婉君提着行李,走到楼下。因为雍晋腿的缘故,出行不便。周君刚到香港就买了辆车,方便出游。他讲行李塞到后座,替辛婉君打开副驾座的门。他的绅士举止引来辛婉君轻声一笑:“你还是没变。”
在车上,辛婉君好像终于放松下来,也许是从周君身上找到了熟悉的影子,也就不再像刚开始那么拘谨。她这次来找周君,是逃出来的。一个逃字让周君心头一紧,只因为他现在和施先生那边合作紧密,倒也是他有求于人,还有层互惠互利的关系罢了。
如果辛婉君是逃出来的,他到底帮还是不帮。这种紧要时候,得罪了施先生,终是不太好。而辛婉君将自己的一番经历尽数说出,让周君更是心存不忍。原来辛婉君电影还未拍完,就被施先生率先叫停。本来就是施先生投资的电影,半路腰斩,也没人敢说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