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京也回以礼貌的笑,过去洗手,两人中间就隔一人的距离,丛京看着水流哗哗地响,之后把水龙头关了。
本想出去,没想栾玉主动开口:“你是怎么想到和沈知聿和好的?”
此处仅她们两人,一些话她也就说得直接了些。
丛京愣了下,也没什么好隐瞒,说:“也没有为什么,念头突然萌生,就顺其自然了。”
“顺其自然。”栾玉说:“也就是,你和他说,他同意,就很顺利地和了。”
“嗯。”
栾玉了然,哦了声,又换了换靠着的姿势。
“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他那么喜欢一个人呢。喜欢你好像有十多年了,很长情。”
栾玉静望前边,语气感叹:“以前你们关系不好的时候,刚断的那两年,他其实看着也挺洒脱的,好像不在意,可我看得出他放不下,还是想着你。我总以为,你们断了就是断了,再也不会和好。”
丛京说:“是。”
“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
栾玉说:“有一段那么好的感情,那么爱你的人。”
丛京说:“也是磨合出来的,一开始也没那么好,弊端很多。后来大家都在变,都在改,才下定那个决心。”
“嗯,挺好的。”
栾玉又添了一句:“那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有点机会呢,想着大家要是到年龄了找不到合适的人,或许可以将就一下。我条件也不差,其实当初还真找沈知聿说过。”
丛京好奇地朝她看去。
见她关心,栾玉又笑:“当然,他拒绝了,当时只说了一句,你觉得我们之间有可能么?真不近人情,那么好的关系也没点破例的。”
丛京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些,她当然知道分开的那段时间沈知聿不可能完全没有追求者,但就是第一回 从别人嘴里听到。
挺惊讶的,但也不知道说什么。
栾玉又递烟过来,问:“要吗?”
丛京拒绝了:“我不抽烟。”
栾玉说:“这是个好习惯。”
她也不想抽了,没那个瘾,就是想事情发呆的时候会点一根。
“你知道吗,以前,他是我们这群人里最耀眼、最骄傲的一个。就像什么呢,大概就像别人触及不到的光,没见过他那么特别的人,温柔的时候叫人欲罢不能,绝情起来又那么狠,一开始能玩到他那个圈子里,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可是,就是离他那么近。”
“工作上也是,他是能力者,做什么决断都很理智。原先我做生意差点踩坑,跟着他还真熬过两个难关,没在家里丢脸。那时候我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有魅力的男人。”
栾玉的这段话比起倾诉,更像是一个有点微醺的,情绪有点上头的人一段积压已久的释放。
大概是没跟人说过的,所以现在才一股脑地,想说给丛京听。
“可是,他也很坏。”
“你看他很好对吧,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很有礼貌,其实他骨子里很劣痞的,真的是脱离不了他们男人的劣根性。你应该没见过他的坏。”
丛京想说自己见过。沈知聿原先本质是什么样,没人比她更了解的。
可栾玉打断她想说话的冲动。
起源于她忽然认真地看丛京眼睛,停滞着问:“你知道我最开始心动源于什么时候吗?”
丛京知道自己应该生气,面对别人对她身边人表达过去的情感,她应该有所情绪上的显露。
但看栾玉这样,看她释怀倾诉的这样。
她没说,而是问:“什么时候?”
“十多年前,我们还读书的时候。我毕业,跟他不是同一个学校,他来大学找朋友,帮我扶正帽子。当时近距离看着他对别人都客气冷淡、却唯独对我偶露温柔的样子,我有点反应过来为什么那么多人会为他沦陷。”
“因为,确实是想征服这样一个男人。”
“丛京,你说,其实我也很好的对吗,和他比起来,没有那么差的,可是他其实从没有带一点私人情绪看过我,没有。”
栾玉的这些话,像转变为某种物质,静静在丛京血液里淌过。
她才意识到,其实于某些角度、某些人眼里来看,能得到沈知聿这样豁出了命一样的喜欢,是值得惊羡的。
离开时,栾玉最后只说了一句话:“反正我还是羡慕你,原以为他会折服在什么样的女人手里,应该会是个很厉害、很有手段、再不济大概也是女强人那种。可现在看了你,才确实是懂了。”
“真正的喜欢,是不需要对方有什么心机手段的。”
她走了,丛京仍旧站在那儿感受着室内的冷风,静静望向镜子,还有洗手台上搁着的一支燃尽的香烟。
她很缓回神,轻轻吸一口气。
栾玉或许对沈知聿感情确实不一般,即使现在早就变淡了,但曾经,肯定也有过无法释怀的时候。
跟着沈知聿出去时已经是临近深夜十一点,上了驾驶座后,丛京慢慢去系安全带。
外面雨早已停下,仅有路面是湿漉的。
她转头看着窗外的夜。
沈知聿沾了酒不能开车,就坐在副座撑着下颚。
看几个姗姗出来的人,瞧见他兄弟那几个,一一跟她介绍:“那边,他们几个都是我高中时开始玩的朋友了,航生不是,他性子花,原先就谈过不少,人也就圆滑些。邱卓你知道,也是个嘴上把不住的,金淳性子要好些,就是人太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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