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正蹲在沙发边,低头时几缕发丝随意垂落,在倾泻的阳光下晕着暖调。
她拿着逗猫棒上上下下,不知疲倦陪着wink玩耍,眼底笑意宠溺温柔。
果然很喜欢。
的确,它几乎人见人爱。
李居言出声叫了声季夏的名字。
而季夏身形未动,依旧埋着头,并没有听见。
他又叫她夏夏,叠词刻意咬得拖腔带调,她却仍然不为所动。
他短暂皱了下眉头,起身走向她。
而在听到李居言叫她的时候,季夏动作一顿,抬起头茫然看他,“嗯?”
只见他低头静望她两秒,不经意瞥了眼正撒娇卖萌的wink,启唇出声,“后天上午的航班,那天你有课,不用来送我。”
季夏认真想了下,“我可以请假送你。”
李居言摇了摇头,缓声道,“没必要,好好上课。”
这声“没必要”,归根结底也暗藏私心。
不想直面同她的分别。
如果离别时她在他身后,他可能不会登上去英国的飞机。
季夏见状也没在坚持,点头后移回目光。轻挠起wink圆润的下巴,听到它忍不住发出的哼唧夹子音,眼底笑意渐生,“它的声音也这么可爱。”
李居言身形未动,半晌后动唇,懒懒散散,“手机没电了。”
她这次听见了,一件小事,于是头也没抬,“去充电。”
李居言却道,“忘带充电器了。”
“包里有,在沙发上。”
而李居言一时抿唇未语,兀自出声,“有了它,你眼里就没有我了。”
季夏闻言一愣,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的话,仰头笑看他,半开起玩笑,“你不会在因为它吃醋吧?”
“嗯。”
李居言神态自若地承认了,稍蹲下身。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下猫猫,平视着季夏的眼睛,有些漫不经心地抗诉道,“wink分走你注意力了。”
季夏无奈笑了下,刚想回答些什么,门铃却恰好响了起来。
她起身走去开门,而在打开门一瞬间,原本大好的心情便生生散了大概。
因为门后面立着的人,是数月未见的季成。
季节随着时间更迭,季夏穿了一身深蓝色羽绒服,带着满身寒气,在对上季夏冷淡眉眼后,强压住怒火,“季夏,是不是我不来找你,你就永远不回家了?”
季夏手落在把手上,“怎么找来的?”
季成:“想找一个人还不容易,这么不想我找过来吗?”
心里的千言万语只化成两声紧追不舍的问句,季成看着许久未见的季夏,努力心平气和,“明天是妙妙的生日宴,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吃个饭,你现在就把行李搬回来,我不会计较你之前的所作所为。”
季夏却身形未动,看他摆出大方慈悲的样子,声音冷淡,“不必了,我不会回去了。”
见季成微僵的神色,她接着出声,“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一家人整整齐齐吃饭。
这句话现在听来显得苍白无力,她自始至终都是那个格格不入的存在。
季成眼底闪过复杂,登时沉下脸,“季夏,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居言听了动静走到她身后,嗓音清冷淡漠,代替她回答,“字面意思。”
唇角牵出些许笑意,显得疏离礼貌,“叔叔,如果实在听不懂,不如我再来重复一遍?”
季成见状瞳孔微缩,视线左右看了看,显然被气得不轻。
“季夏,他们说你和男生私奔我还不信,觉得你从小到大一直听话乖巧,不会作出这种事。没想到你真是出来和男生出来同居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你母亲如果在天有灵,她一定会对你失望的。”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有些急促,因为发怒而有些面红耳赤。
季夏站在原地,却忽然反问,“你说我从小到大听话乖巧,可是,你见证过我多少成长片段?”
“零零散散凑起来,最多不超过五年吧。”
望着季成有些发怔的神色,季夏再次反问,“你有为我庆祝过生日吗?”
没有,甚至从不记得。
她自顾自说下去,眼底清凌一片,只是越说,却愈是觉得可悲。
“你有为我开过家长会吗?”
没有,甚至从未在意。
“你有一次是真正站在我这边吗?”
几乎每句话一说完,季夏都能瞬间知道答案。
因为冷冰冰的现实就摆在那里,随时提醒着她,他一切失职。
“就连你所剩无几的几分良心不安,都附带着你的虚伪自尊,所以我为什么要和你回去呢?”
如今即使他提到母亲,也再没了当初的极端介意,只剩下麻木疏离。
季夏安静地想,或许是在消磨后,她已然丧尽了对他的任何期待。
没有丁点期待,情绪就像被撕了道口子,任凭冷风袭来灌进,最终源源消散,无波无澜。
季成张了张口,微愣着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出声道,“……季夏,我们是亲人。我是你的父亲,这点永远不会变。”
“我没有不对你好,我……”
季成声音带着些许疲惫,偃旗息鼓后,话却忽然顿住,他的脑海有一瞬的空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