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看那被戳破了其恶毒行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抖如糠筛的薛产婆,他又有什么不明白的?
梁晗如遭雷击。
在自己家里,他的妻子和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竟险些就叫人给害了去!亏他还自诩虽然没什么太大的出息,却有个待妻子如珠如宝的好处在,墨兰嫁他也不算亏。如今,竟叫妻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给人算计了去!
“好啦,别在这儿杵着碍事儿了。她到底年轻,孕期养护得也好,有我为她正胎,出不了什么大问题。你还是出去同你母亲和岳母商讨商讨,如何处置那起子心如蛇蝎的小人吧!”
梁晗闻言,冷然的目光落在了那薛产婆面上,竟吓得她生生打了个寒颤。
没给她任何时间反应,梁晗直接提着她的领子,将她薅出了产房。
“哎呦——”待掀开帐帘,梁晗便一把将手中的罪魁祸首丢了出去,直直撞在了墙上,痛得她发出一声惨叫。
梁晗还不解气,一脚踩在了她的小腿上,甚至还下了狠劲儿碾了几下。待听到对方难以抑制的痛呼之后,才愤愤道:“你还好意思在这里哭嚎?我娘子受的疼是你的千倍百倍,她都没大声吵嚷,你个蛇蝎妇人有什么好叫唤的?”
若是在场的只有自己,吴大娘子也就由着他去了。他骤然得知妻儿差点为人所害,心中愤恨也是应该,也该给他的宣泄口好让他出出气才是。
可人家王若弗并海氏、华兰还在这儿站着呢,他如此做到底有些不大妥当。
是以,吴大娘子上前扯了扯他的袖子,“差不多得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咱们也不是那起子动用私刑的人家。该怎么处置,交由官府来办就是,何必脏了自己的脚?”
实际上,她这话也就是说来诈一诈这薛产婆罢了。送官,她梁家还丢不起这个脸!
华兰自是明白,吴大娘子就算这次和她们一条心,想把这件事闹大好彻底解决了梁家大郎那一房,也不可能真将此事闹上公堂,此时不过是激那产婆罢了。便在一边儿帮腔说:“是啊是啊,四妹夫,虽则我四妹妹如今得了贺老夫人相助,定能平安诞下孩子,可这产婆的行径,无疑是想要了我妹妹的命啊!便是结果没如了她的意,真闹上公堂去,她也少不得要被判个砍头!”
说着,又像是十分同情那薛产婆的样子,“哎呀,这人死了,连个全尸都留不下。往后子孙拜祭,也不知那供奉能不能到了她手里。别是死后要成了孤魂野鬼吧?”
海氏上前挽住了华兰的袖子,“大姐姐别说这些什么魂啊鬼啊的,还怪吓人的。不过,若真被判了秋后处斩,那可是全城的百姓都要去观刑的!到时候,左邻右舍都知道她家孩子有个害人性命的母亲,从小到大不知道要吃多少苦……能好好儿生活下去都算是心智坚韧了,哪里还顾得上她这个给他们带来灾祸的母亲呢?”
尸体残缺、无人供奉,这对于那个时候的人来说无疑是最恶毒的诅咒了。其实也算不得是诅咒。若此事真闹上了公堂,这些本就是她该受的。
可显然,背后之人指使这薛产婆犯下此等大罪时,只说明了给她的好处,一旦事情败露她要面临的后果,却是不会告诉她的。于是,乍一听华兰等人的一唱一和,直把这薛产婆吓得是冷汗直冒,甚至险些没控制住吓得尿了裤子!
她再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骨碌翻身跪好,边磕头边尖身求饶:“各位贵人明鉴啊!我实在是被人逼迫,我也不想的啊!”
华兰同海氏对视一眼,知道这事儿大抵是成了。王若弗冷冷瞥了薛产婆一眼,“既然说是有人逼迫,那便说说,是谁逼迫得你,又是怎么逼的。”
“我,我……”薛产婆抹了两把额上的冷汗,可这说出来的话还是发颤的,半天也没说到点子上,“我娘家弟弟以前虽然也每个正经事干,却也没什么不良癖好。谁承想,半年前,他竟沾了赌!我爹娘就这一个儿子,变卖了家产填上了他的窟窿,可他一月前却又赌输了五百两!我实在是没了办法,这才……”
听到这儿,梁晗再忍不住了,上前又是一脚踹向了她胸口,“区区五百两,就叫你狠下心害了两条性命?你个毒妇!”
“晗哥儿!”吴大娘子厉声喝止他,“你什么时候能长大些?现在的要紧事是搞清楚背后之人,你在这里对着她一个小啰啰鬼吼鬼叫算是什么本事?”
王若弗听得暗暗点头,只觉吴大娘子实在是说到自个儿心坎儿里去了。“就是就是,四姑爷你可得冷静些,好好瞧瞧你母亲是如何处置这事儿的。今次,你尚且有母亲和我这个做岳母的相帮,可今日过后,你就是要做父亲的人了。也不能总指着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事事替你办妥吧?你得为我家四丫头和她腹中的孩子遮风挡雨才是。”
梁晗剧烈喘息了几下,勉强平复了内心激荡不已的情绪,才躬身道谢,“此次实在是多谢岳母,若不是您及时请来了贺老太太……您放心,往后,我定不会像往日那般浑噩度日,定会给成为墨兰的依靠的。”
王若弗微微点头,“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该有的担当。”说罢,又转向薛产婆,“说完了你为何要行此恶事,也该说说,是谁指使的你吧?”
薛产婆吞了吞口水,嗫嚅道:“是……是梁家大奶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