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枫和梁晗出的题目还好答些,毕竟他俩也是喜欢诗词的,出题的风格正和了小公爷这个文章锦绣的。
长柏和袁文绍这一关却没那么好过了。
“远望巍巍塔七层,红灯点点倍加增。共灯三百八十一,请问尖层几盏灯?”长柏报出了题目,袁文绍则在一边儿添油加醋道:“元若,这题可有些难,便算是我和你兄长共同出的吧,省得你日后跟五姨妹告状,说我俩欺负了你!”
不得不说,这题还真就涉及到齐衡的知识盲区了,拧眉思索了半天没答上来。
最后还得亏他娘请来充场面的襄阳侯府旁支的表兄弟们一顿红包、谷豆地撒出去,生生为他从拥挤的人群中辟出了一条道儿来,他才终于得以进门,见到了自己在梦中见了无数遍、却仍觉得美得不似凡人的新嫁娘。
实则,人家如兰还拿扇子挡着脸呢,他压根就瞧不见其真容。不过是心中幻想总算成真,恰似一江春水之上笼罩的那层薄雾,看似敛去了那宝镜一般的碧色江水的风华,却更给那粼粼波光添了几分朦胧之美。
“岳父大人,请吃小婿的新茶。”齐衡恭敬地躬身将茶递向盛紘。
盛紘心中不禁百感交集。如兰这个孩子,从小就过分活泼。虽然他明白,妻子大抵是不舍得将女儿嫁到太低的门第的,可他心里却一直觉得,嫡次女大抵嫁到不大如盛家的门第,有娘家父兄护着,才能过得更舒坦。却没想到,她的夫家,倒是几个姐妹中门第最高的。
“往后,要同心同德,白头偕老,瓜瓞延绵。”这也是他作为一个父亲,对女儿最好的祝福了。
“小婿知道了。”
“女儿知道了。”
“岳母大人,请吃小婿的新茶。”接着,两人又转向了王若弗。
王若弗早上叫醒如兰的时候,倒是气势汹汹,半点儿没有不舍的样子。可眼见儿齐衡真要把她的宝贝女儿拐走了,她却只觉得自己端着茶盏的手都在抖。
仰头喝茶的功夫,眼泪早已悄然坠入了碗中,给清甜的茶水平添了几分咸味儿。她借着搁下茶盏的空档,悄悄抹了抹泪,省得叫如兰瞧见了,以后要嘲笑自己这个母亲了。
“如儿,往后,你须得侍奉公婆,相夫教子,若是……”她本想说受了委屈要记得回娘家来同她讲,万不可像她姐姐那般报喜不报忧。可这是女儿的大婚之日,人家的新婿还在旁边儿站着,说这话着实不妥,只得匆忙止住了话头,又转向齐衡,“往后我家如儿,就拜托元若了……”
“岳母请放心。”这是齐衡对王若弗的承诺,更是对如兰的承诺。日后,不论经历什么风雨,他都定将爱护妻子、叫她快活一世。
“新娘子,出门了——”
随着这一声,如兰的少女时光,就彻底终结了。
往后,她便不只是盛家的五姑娘,更是齐家的大娘子。
不知怎的,这喜气洋洋的一声喊,倒让原本对于离家一事并没什么概念的如兰,好像一下子就意识到,以后,这里就不再是她的家了。她再回来,那就叫回娘家,而不是回家了……想到这里,从未因即将出阁掉过一滴泪的如兰,此刻倒有些哽咽了。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本是想自己调整一下,把这点儿小情绪赶走的。
可她这极轻极轻的一声,却不知怎的,就被齐衡给捕捉到了。
他温暖的大掌稳稳扣住了如兰的胳膊。感受到相贴之处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温度,如兰的鼻子却更酸了,再忍不住掉下泪来。
齐衡也不知该怎么安慰舍不得家的小姑娘,只得更紧更紧地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臂,仿佛想用落在她身上的力道告诉她,有我在这里,你不要害怕,往后定不叫你过得比在娘家差,你想回来了,我也随时陪你回来。
明明没有得到言语上的安慰,如兰却福至心灵明白了齐衡的意思似的,快速止住了泪,和他一起,坚定地奔向崭新的人生。
迎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从盛家行至齐国公府。
直到儿子和新妇拜完天地,平宁郡主这心才终于落回了肚子里。人没娶进来之前,她总担忧儿子这隐疾万一就给漏了出去,叫人家盛家知道了,悔婚了可怎么是好?这丢得不仅是儿子的脸面,更是少年郎的魂儿啊!
好在,这门亲事总算是顺顺当当地办完了。往后啊,她和丈夫只管将新妇当亲生女儿一般疼着宠着,也算是全了人家小姑娘对她家元若痴心一片的情谊了。
待拜过堂、合过髻,也撒了帐之后,齐衡便暂时离开了新房,去前厅应酬宾客。
如兰一个人留在以后要住上一辈子的房间,上下打量了一圈儿,感叹道:“齐国公府就是气派!这屋子可比我以前的大了两倍不止呢!往后雪团儿也有更大的地方可以活动了!”
边说,手上还边撸着猫儿柔软的腹毛。
小猫儿“喵呜”一声,好像在赞同如兰的话。喜鹊在旁边瞧着这一人一宠,却是有些犹豫,“姑娘,你直接把雪团儿带到新房来,是不是有些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如兰反问,“以后,这就是我的屋子了,我连我的宠物能不能在我的屋子里跑动都不能决定吗?”
喜鹊嗫嚅道:“那倒也不是……只是,您是不是也得先问过姑爷再做决定?”
“哎呀,元若哥哥说了,只要我嫁他,以后他全都听我的!”说这话的时候,如兰显得很是骄傲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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