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气氛低迷了下来,洛庭所在的梓晨宫热闹起来,宫人们挤破了头都想去梓晨宫伺候,恭恭敬敬地唤着太子殿下。
洛庭享用着最好的衣物,最好的食物,所有布置都是最奢侈华美的檀木明珠,所有人都要卑微地跪在他脚边。
洛庭闭眼笑了笑,这简直就是一场美梦,曾经梦寐以求的权力现在都是唾手可得,他是这座皇城最尊贵的人,将来也会是整个瑢朝最尊贵的人,天下所有美妙的东西,都将摆在他面前。
这个美梦他一辈子都不想醒过来,不惜任何代价都要稳固他的地步。
仔细想想,他爬到这个位置还真是不容易,索性他的绊脚石很快就能铲除干净了。
因为从小备受忽视,现在成为万众瞩目的存在,洛庭深深的沉迷着。
正当他春风得意,准备让成明帝病痨死去,顺理成章登基时,在他筹办的赏花宴上,大家推杯换盏,热热闹闹玩耍一通后,洛庭醉醺醺地要去寝宫里看看成明帝,跟成明帝炫耀一下自己如今的春风得意,最好把成明帝气得要死。
结果脸上的笑都还没有落下去呢,太监凌乱惊慌地脚步声就传了过来,声音因为太过紧张尖利地刺耳,“殿下,不好了,柳丞相带人攻进来了!”
“说是打听到陛下被软禁,柳丞相要铲除奸逆,救陛下于水火。”
洛庭愣了愣,盯着太监焦急得像是火烧屁股的脸,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什么意思?
柳丞相要救成明帝?
他跟柳丞相不是一伙的吗,对方怎么可能来反击他,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他可是许诺过那老匹夫的,只要他登上皇位,就把那老匹夫封为异姓王,到了关键时刻,老匹夫居然临阵倒戈了。
洛庭脸色难看得厉害,成明帝究竟许诺了什么好处,才能让老匹夫背叛他,又一个人背叛了他,洛庭厌恶死了这种感觉,他明明什么都不差,为什么不能支持他到底?!
洛庭又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脑中灵光闪过,眼睛睁大,陡然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那个奸贼大权在握,或许早就不满足于当个臣子,没准早就生了叛逆之心,而他这个正儿八经的皇子,反倒成了奸贼的踏脚石,对方真正的目标也是皇位。
洛庭气急败坏,连醉酒的脑袋都完全清醒了过来,神色凝重,跟沉郁压抑的乌云一般,他怎么一早没有提防,还真以为拉拢了那奸贼,他是被权势迷了眼,没能及时察觉到对方的狼子野心。
以至于现在如此被动。
洛庭恼恨地攥紧了手,只想立刻将柳丞相千刀万剐,猛然意识到自己中了计,脑子乱成一团。
瑟瑟发抖的太监忍不住出声了,“天哪,我的殿下呐,您怎么还在发神呢,丞相他已经快逼近了,您倒是想想办法呀。”
洛庭急声问道:“柳贼带了多少兵将过来?”
“听说有三千呢,闹哄哄一片,奴才不敢过多打听,就赶紧来通风报信了。”
话刚说来,嘈杂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宫中乱做一团,宫人们吓得惊慌失措,四处躲藏。
洛庭深吸一口气,身体也不忍住在发抖,因为他着实想不出来别的办法,柳贼打得他措手不及,他抽不出多余的兵将,唯一的办法,是只能让禁卫军拼死抵抗。
但禁卫军远远比不上柳丞相的攻势,压根坚持不了多久。
沉重紊乱的步伐越来越近,隐隐可以听见兵刃相接的沉闷声响,血腥味弥漫开来,尖叫声不绝于耳。
洛庭整个人都慌了,恐惧地也跟着想逃跑,要是被捉住,他这条命就完了。
但皇宫就这么大,洛庭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在御花园里的时候,就被捉拿了下来,看着一片甲胄簇拥着的柳丞相,洛庭恨得目眦欲裂,眼睛通红地吼道:“贱种,你居然敢骗本宫!”
柳丞相淡然地笑着,粘了捻胡须,好整以暇地欣赏着洛庭的狼狈,还真是蠢货啊,“太子在说什么,本官听不懂,本官只知道,太子伪造圣旨,不仁不孝,为了一己私欲竟能囚禁陛下,实属是大逆不道,罪不可赦。”
洛庭喉咙中都溢出血腥味来了,崩溃地往前扑,想要撕烂柳丞相那张伪善的脸。
但他手臂被牢牢控制住,只得无能地挣扎嘶吼,“奸贼,你才是大逆不道,欺君罔上,不得好死!”
他中了奸计了,他还帮忙把成明帝给毒倒了,给这奸贼铲除了那么多障碍,辛辛苦苦谋划一场,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洛庭难受地呕出一口血来,他不甘心,凭什么他好不容易当上太子,还没有享受够呢,怎么这么快美梦就要破碎了。
他现在连命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但要是做不成皇帝,在最得意的时候从高处被拉下来,他简直生不如死。
柳丞相命人带着洛庭走,满是皱纹的脸上压抑不住激动,一个黄口小儿,哪里配奢望那个位置,他精心盘算了几十年,好不容易容忍到今天,享用一切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他早就打算造反了,但为了留个好名声,他举兵攻进皇宫,也得有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比如除去这个不忠不孝的皇子,一切都是为了拯救皇帝而已。
至于别人信不信,那都不重要了,他只是表面做出忠臣的模样而已,反正朝堂上下,一半的官员都要听他号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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