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翎真情实意地喊完,又向沈净抱拳:“至于我们之间的债,劳烦沈宗主不要牵连逍遥宗,放心吧,答应过你的事我还记得,此间事了,必再登门谢罪!”
“你当真还要回去找他了断?”
邹翎埋进白羽怀抱里笑着说悄悄话:“唬他的哦,见人说人话,见魔说魔话,省得他忍不住神经起来针对逍遥宗。你不知道,自他当上丹羿宗宗主,这几百年来没少刁难逍遥宗,虽说都不是什么扼杀或围剿断绝本门的严重大事,但当初整得逍遥宗是苦不堪言。光是卡死物资那一条,当年为了宗门能稍微正常周转,养活上下老少,我有十年睡不好觉呢。但能咋办呢,谁叫我们是出了怀瑾的宗门,牙齿断了也只好嚼吧嚼吧吞进肚子里去了。”
白羽心口堵得不像样,泪意汹涌地抱紧他。那时他什么也不问,或许即便察觉到了,也嗤之以鼻,袖手旁观。
邹翎说完一些不甚愉快的艰难往事,窝在白羽身上眺望魔族的景象,随后继续三言两语地找笑千秋的晦气:“你们魔族也太荒凉了,陛下,你为王的百年是不是只顾着儿女情长地训狗,压根没打理魔族本就稀巴烂的基业啊?”
笑千秋的情绪波动越剧烈,笑意越可爱,他朝白羽笑:“白大剑仙,你老婆以前当人时也这么口齿伶俐么?”
邹翎依偎着白羽,一拔刀不顾内人外人:“嗳,郑重声明哦,白大剑仙不是我道侣,我休弃他了。”
“那两位现在关系是?”
邹翎反手不带侮辱意味地拍白羽的脸:“剑仙是我的狗,我不带项圈自给骑的爱犬。”
白羽和笑千秋已经分不清被扎了几刀。
邹翎说着扭头去招呼灰狼:“小宝!过来我看看,好多天感应不到你,你驮着阿六跑哪去了?”
灰狼驮着阿六哒哒哒跑来,一阵高低不平的嗷嗷声。
邹翎歪头,看阿六在狼背上昏睡,指着问它:“阿六静悄悄的,别不是你又弄死他了吧?”
灰狼一阵狂吠,一双狼眼霎时泪珠滚滚。
“哦,昏迷了。”邹翎听懂了它的叫声,拍拍手继续抱着白羽笑,“没事就好,那你可得把他捂好了,不管是丹翌宗的大佬抢他,还是魔族王座的阎魔抢你,你都得捂好他,哪怕到穷途末路,那也得护着他死在他前头。不问前世事,只评今生缘,他是一个良善可爱的人,你是一头成熟懂事的狼,人畜有别,你得用野兽的心保护他,不能用野兽的占有欲撕扯他,得用人类的情爱喜欢他,懂的吧?”
灰狼呜呜着点头。
邹翎睨笑千秋:“魔王陛下,你说对不对?”
“对。”笑千秋微笑着,“不愧是半魔,说起话来与我曾经也是半魔的兄长像得很。”
邹翎长眉一扬,忽然敏锐地顺着逻辑链察觉到些许难以消磨的鸿沟。
笑千秋从一开始就是魔,彻头彻尾、不折不扣的全魔。也许他后来听从了怀瑾的话,想学着当个人,置身到兰衡位置思考,最终选择放兰衡回仙门。可他终究是全魔,再怎么明白人的想法,也不能遏制与生俱来的扭曲魔性,不能做成一个人。魔的喜爱血淋淋、热腾腾,只有同族才能理解与忍受。
与之相似,邹翎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热衷让白羽做自己的座下奴、脚下狗,因为他如今是半魔,喜爱不似为人复杂,无失望,无灰心,有浓欲,有玩弄心,有践踏意。
“我要是堕为全魔后还和他在一起,我既是魅魔,必饥渴他于床上,而我既是魔,也必摧残他于人间。”
他在心里琢磨着。
那因疲惫选择自我沉睡的主人格忽然在心海中睁开眼,眸光如春水潋滟,人声如花开温柔:“你现在才察觉到?”
半魔人格的邹翎吓了一跳,潜进心海里摇铃催眠主人格:“你怎么提前醒了!快睡快睡,说了要让我玩三天的,不许耍赖!”
主人格的邹翎在花冢流萤里平躺,无奈笑叹:“你玩得过火,我着实后悔。”
半魔邹翎戳戳他的脸:“体面人不允许反悔哦。”
人族邹翎摸摸他的头,不置可否笑了笑:“安心吧。此外,我不会让自己变成和笑千秋一样的魔物。”
“真变就变喽,让归许当玉势和狗狗,他不会拒绝,没准还乐在其中呢。”
“最是邪恶孩童话。”他阖上眼,继续沉睡前懊悔不已,“真不该一时犯浑放你出来。”
半魔邹翎得意洋洋地笑了,把他的长发揉成一团乱麻,看他呼吸均匀入睡,方出心海,睁眼看白羽。
他笑眯眯地想,还有一天,怎么折磨你好呢?
第34章
“一条狗的爱,有什么值得稀罕的?”
入了魔族, 邹翎在白羽怀中兴趣盎然地张望,所见皆荒芜,脚下多枯骨。
笑千秋在前方带路, 不时瞟一眼最后面的灰狼小宝, 此举引发邹翎的注意,他指尖扯了白羽一缕发缠绕着,眯着眼睛问:“魔王陛下, 你一直待在魔族里, 从哪知道我灵宠的身份的?”
此话一出,他便感觉到白羽抱他的手臂绷紧了肌肉。
邹翎遂也扯紧了指尖的发, 眼珠子一转能琢磨出大概是怎么回事, 那边笑千秋也逮住了这个挑拨离间的好空子, 侧首来欲盖弥彰地觑白羽:“这个么……”
正此时, 数道骨刃迎风劈来,笑千秋笑意敛去,抽刀一起瞬息出数十刀, 将所有骨刃劈成碎片。前方地平线上出现一个魔女,驾着只余白骨的翼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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