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钟妍抱着沈南时回车上，把他绑在安全座椅上：“南时乖，爸爸在救人，不要哭了啊，南时乖。”
    钟妍把车门关了上锁，把车窗降下来，找到东西赶紧拿去给沈听澜。
    “哎，快快快，这里还有个孩子哎。来几个人把车抬起来吧。”
    钟妍听到后头的人再喊，几个男同志把一个车里头的男人救了出来，有个阿姨紧张的喊：
    “哎，他腿好多血，是不是不能这样拖啊！”
    钟妍回头，看沈听澜不知道在检查了什么，把女生衣服撩开找准了位置一针戳进去，动作果断的令钟妍心里发慌。
    她咬了咬牙，走到救出来的男人那边看，她能感觉到因为肾上腺素飙升而导致的紧张发抖，暗自安慰自己别怕！大学必修的实验急救课你有上！况且你自己也受过一次伤的，大动脉出血止血就好了。
    钟妍把医药箱里带的仅有的一卷绷带绑在他被玻璃刺伤的伤口上部，用最大的力气系紧。
    钟妍拍了拍他肩膀：“你听不听得见我说话？听不听得见？”
    沈听澜处理好了那边，赶紧走过来，检查了一下，摸了脉搏。
    “休克了，快，再打个电话问到哪了。”
    “哎，快快快，母女都出来了。”
    一边几个热心的把车门掰开了，沈听澜走过去，钟妍看到那妈妈把孩子护在怀里，自己下半身都不能动了，头上全是血，触目惊心，有个热心的阿姨跪在地上，又不敢碰那位母亲，只扯着嗓子跟那个母亲说：
    “哎呀，快把孩子放出来，等下憋死了啊。”
    她好像已经没什么意识了，沈听澜把孩子从怀里弄了出来检查了一下立刻做心肺复苏。两分钟左右孩子有呼吸了。
    他再过来检查母亲，越检查钟妍看他脸色就越暗。
    随后不知道多久的时间里，钟妍亲眼目睹他一下一下做着心肺复苏，然后再次检查脉搏心跳。
    他看了看手表，面无表情的跟钟妍说：
    “记一下，12月13日16点26分，呼吸心跳仍旧停止。宣布死亡。”
    钟妍一愣，机械的拿出手机记了时间，她觉得脑子已经断线了，就身体这个躯壳自己在动。
    交警先来的，帮着把货车里的两个司机救了出来，救护车时隔一个小时才到。毕竟是高速，后面还在拥堵，各个车主挪车让道，救护车来，也已经错失了四条生命的机会。
    那位母亲，和被压在货车下的一对中年夫妻，一个货车司机。
    沈听澜就一个，他能救的都救了。
    救护车来的时候，钟妍松口气，赶紧回车上看孩子。
    沈南时应该是哭累了，挂着眼泪在安全座椅上睡着了，还好没什么问题，钟妍舒口气，打开车门拿水想洗洗手上的污血。
    就听到救护车那边沈听澜冷声发了脾气：“让开。”
    钟妍很少见沈听澜发脾气，她看了过去，应该是救护车跟来的人手法不对，看上去慌里慌张的都不像是个医生，医院已经缺人到这个地步了吗？??
    沈听澜发了脾气，自己拿医药箱重新给每个人做处理，毕竟之前都只是简陋的处理。
    钟妍看着一个个被抬走的人，看着在十二月的寒风里为了抢救脱的只剩一件单衣的沈听澜，看着他脸上面对生命时无比郑重的神情。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自私了。
    穿着黄色急救衣服的人看着沈听澜：“您跟着一块去一趟吧。”
    沈听澜侧头看了眼站在车边的身影，她拿水躲在车后洗手，应该是怕南时看到了会害怕，他垂眸摇了摇头：“我还有事，这个情况只能赶紧送医院手术。”
    沈听澜往钟妍的方向走，交警两步跑上来把他拦住：“您好，能不能麻烦您和您女朋友跟我们做个笔录。”
    “她是我夫人。”
    沈听澜说完，交警有些尴尬：“您和您夫人看着都很年轻，像是刚毕业，不好意思。”
    钟妍心想她娃都生了，还刚毕业呢。
    钟妍拿矿泉水和湿纸巾把手上的血都擦干净，看了看身上晕着血迹的衣服，怪她，买什么粉肤色的大衣，这血实在是太明显了，擦都擦不掉，她肉疼了一会，怕把沈南时吓到还是决定把这件衣服丢了。
    她开了后备箱，在里头的行李箱里拿了两件外套出来，一件自己的一件沈听澜的，想了下又给他拿了件毛衣出来，他身上里面的也不能穿了，都是血。
    “妍妍。”
    钟妍换了衣服回头：“嗯？”
    “把刚才的死亡时间都发给交警。”
    钟妍有些愣神的哦了一声。
    原来死亡就是这么的突然，在医生和警察的嘴里，真的是轻飘飘的一件事情。
    沈听澜做了笔录，钟妍把备注的时间发给了交警，回头看沈听澜也在清理血迹，他只穿了一件单衣，看上去就冷，钟妍赶紧拿着水帮着他清理。
    好不容易把手臂上和脸上的弄干净：“快，上车，我开了暖气，把衣服换了。”
    沈听澜看了看坐在后座的沈南时，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睁着眼睛隔着车窗看着自己的爸爸妈妈也不说话。
    沈听澜望着他笑了笑：“南时真乖。”
    钟妍这才看到宝贝醒了，她什么也顾不上赶紧给沈听澜把里头的衬衣脱了，才让他上车换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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