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陵恩也像是猜到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所以他从说完这话之后,就没有再继续开口,仿佛是担心他一口气说太多的话,会让席徵的大脑超过负荷,无法再继续运转。
他留给了席徵相当长的时间,去理清这些复杂的问题。
直到十来分钟后,席徵终于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再次出声道:“这个玩笑……”
没等席徵把话说完,陵恩就毫不犹豫地打断他道:“不是玩笑。”
席徵只好改口:“那就是什么恶作剧或者有人要你这么做?”
陵恩:“没有。”
席徵继续想着可能会有的理由:“难道说有人威胁你,要你必须说出这种违背内心的话,到底是谁,能够威胁你的难道是其他的魔神……”
“没有人威胁,没有什么敌人,更没有违背我的内心。”陵恩将话说得再明白不过,清晰无比又郑重无比地向席徵说道:“我现在所说的就是我内心的想法,我知道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没有关系。”
他说到这里,又上前两步。
陵恩和席徵的距离本来就近,他这样再上前,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俨然已经到了相当贴近的地步。
席徵注意到两个人过分靠近的距离,不禁后退了两步。
然而陵恩看到他的动作后,却又同样前进了两步。
两人就这样始终保持着同样的距离,直到席徵终于撑不住说道:“你先冷静点。”
陵恩:“我很冷静。”
席徵没有话说了,因为陵恩不论是从表情还是说话的语气来说,的确都是非常冷静的,半点也看不出急躁的模样,相反他们两个当中,倒是他看起来比较不冷静。
不过这也是当然的,谁在被仇人给抵在墙角表白的时候,还能够保持冷静啊!
席徵额头都快要渗出细密的汗,他尝试着唤醒陵恩的理智:“可是我们,应该是仇人吧?你怎么会对……对我产生这种不合理的喜欢?你是哪里不对劲吗?”
陵恩:“……”
他重复了一遍席徵刚才的话,越说语气越是低沉,直到最后他扣住席徵的手,强迫着席徵看向自己,接着才继续说道:“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很好,没关系,既然是这样那我就让你彻底明白过来。你听好了,我从来没有说过你是我的仇人,这只是你单方面的理解而已,相反,从很早以前开始,我就一直喜欢你了。”
他说的话掷地有声,明明是表白的话语,但听起来却更想是战斗前放的狠话。
毫无疑问,如果这是战前狠话的话,席徵已经被他惊得毫无战斗意志了。
喜欢?
很早以前就开始,喜欢他了?
从来都没有把他当成是仇人?
席徵不可思议地盯着陵恩,问道:“为什么?这怎么可能?我以前那样对你,你不觉得过分吗?不恨我吗?”
陵恩挑起眉峰:“那样对我?那好,你说我为什么会恨你?”
席徵开始回忆过去发生的事情:“当初我可是害你变成傀儡的人,我不但限制了你的自由行动,还把你带在身边,让你替我做事,这你都不恨我吗?”
陵恩实话说道:“最开始是很恨你的。”
听到陵恩这么说,席徵突然觉得安心了不少,总之比听到说“喜欢”两个字的时候要安心很多,仿佛干涸的鱼儿终于找到了归属的池塘,他连忙继续道:“这才是正常的情绪,你这样没有任何错,任谁突然被限制了自由,变成另一个人的傀儡,都会产生怨愤的。”
“但跟在你身边的时间长了,我就不那么讨厌你了。”陵恩纠正道:“你并不是我所以为的那种恶人。”
席徵:“……”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他突然有种力气使到了棉花上的感觉。
为什么这个人会说出这种话呢,席徵不明白。
陵恩继续说道:“首先,你控制我并不是故意的,这一切只是阴差阳错而已,倒不如说是我先动了手,所以才会引发这一连串的事情,害自己被自己的魔法反噬。然后我在被控制之后,你也没有对我做什么,相反你带着我旅行,一路上都对我很好,晚上睡觉的时候毯子把唯一的毯子盖到我身上,吃东西的时候先递给我吃,就连对付敌人的时候,你给我下的命令也是先保护好自己,然后再考虑你的安全。”
陵恩说完这一连串的往事,接着注视着席徵的眼睛道:“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席徵莫名觉得,这个人所说的记忆,明明是正确的,但却仿佛哪里和他所想的有着出入。
他照顾傀儡,是因为担心这个傀儡以后恢复意识,会疯狂报复他。
而他之所以让陵恩保护好自己,当然也是因为他的这位傀儡帮手是消耗品,要是弄伤了或者弄坏了,想要修复会相当困难。
他明明是这样想的,为什么到了陵恩的口中,就变成了完全不同的情况?
席徵正要解释,陵恩却突然又开口道:“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这些都不是我想听的,我不想听你那些故意抹黑自己的发言。”
抹……抹黑?
席徵觉得这种说法令人十分意外:“不是这么说的。”
陵恩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相信别人会喜欢你,不相信自己的善意能够传达给别人,你不相信自己是值得被人喜欢的,所以你也不相信我说的话。不过这些都没关系,你不肯相信,我就说给你听,你要执拗多久我都陪你,我会一遍一遍地说,直到你肯相信我的话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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