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沈轻白跟以往一样,去商店买瓶水和一盒面包去了老城区。
老城区正在拆迁重建,很多地方都成了废区,周边也被护栏围了起来,她每次都会从一处小门钻过去。
那天当她到达小猫经常出现的地方时,却连猫影都没看着,正疑惑之际,余光看到不远处的房子里竟然冒出一股清烟。
沈轻白早就听妈妈说过这一片人几乎都搬走了,那为什么会冒烟。
好奇之下,她悄悄走近,还未往里探头,就听到房子里传来“扑通”倒地的声音。
当时把沈轻白吓坏了,拔腿就想跑,身后却突然冒出一个很轻地呼喊:“救救我。”
她脚步突然顿住,又往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探出头,才发现是个小哥哥,他此时昏倒在地,脸上又黑又脏,根本看不清长相。
沈轻白走近,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又看看手里拿着的东西,犹豫片刻,她蹲下身,拧开瓶盖,往他嘴里倒水,眼看半瓶水快没了,他却一直没张嘴。
就在她无措时,男孩缓缓睁开眼睛,视线与他对视上,沈轻白身体下意识颤了颤,脚跟往后退了一步,哆哆嗦嗦把手里面包给他:“哥哥,面包先给你吃吧,小猫咪不会生气的。”
男孩目光慢慢从她脸上移到手里的面包,盯着看了几秒,伸手接过。
沈轻白见他愿意拿她面包,开心地笑笑,胆子也大了起来:“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不回家?”
男孩吃着面包,并不说话。
沈轻白也没强求,目光环视周围一圈,想着他要是没有吃的该怎么办,于是提出:“哥哥,今天我就买了一盒面包,明天我多买一点,然后拿过来给你吃好吗?”
男孩沉默了许久,轻轻点了点头。
沈轻白笑着说:“行,哥哥,那你别乱跑哦,明天我再来给你送吃的。”
只是当她第二天出现在哪里时,男孩已经不在了。
收回思绪,沈轻白忽地从他怀里直起身,睁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伸手捏着他下巴,左瞧瞧右看看,不可思议道:“长得乌漆嘛黑的哥哥——是你!”
钟廷晔被她这话逗笑:“当时那么嫌弃我,干嘛还给我吃的。”
“就是觉得你可怜呀,身上脏兮兮的,脸也很黑,完全看不清你长什么样。”
沈轻白想了想,又说:“不过跟你十岁时照片里的神态有点像,难怪当时我会觉得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
她猛然想到什么,撩起他的裤腿,蹲下身,又认真看了一遍,许久后,瘪嘴道:“钟廷晔,你确定这是我吗?为什么跟七岁时的样子不像,我那时候那有这么土,隔壁婶婶夸我是小仙女呢。”
钟廷晔轻笑:“我睁开眼睛看到你的样子很深刻,你先是恐惧,然后又傻呵呵笑了,而且胸前就是两条麻花辫。”
“你笑起来才傻呵呵的。”
沈轻白娇嗔拍了下他的腿,指尖不经意勾开他裤腿,灯光下,她隐隐瞥见什么痕迹。
她指尖一顿,半晌,轻轻抚摸图案周围被烧伤的皮肤,在纹身的修饰下,虽然看着没那么狰狞,也淡化了不少,却依旧怵目惊心。
她还没开口说话,手就被钟廷晔按住:“别看,很丑。”
“怎么弄的。”沈轻白心疼地看着他:“这是当年烧伤的吗?”
钟廷晔愣了下。
想到当年的情形眸色一暗,回忆断断续续涌入脑中,握着她的手控制不住地颤了颤。
“嗯,是我跟妈妈从小镇回云城那天。”钟廷晔说:“刚出机场就被人劫上车,然被他们带到一处很偏的院子里,当我还没缓过神来,房门就被他们反锁住,紧接着屋里燃起了大火,我拼命挣扎,想逃脱,可火势太大,我——”
“别说了!”沈轻白用力抱住他,声音轻颤:“老公,过去就别提了,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不会的。”
她不敢去想,那时年仅十岁的他,是如何面对这一切,又是如何逃出火场,最后奄奄一息出现在她面前。
钟廷晔回抱住她,轻抚着她后背,扯了下嘴角:“没事,我还逃出来了吗,还幸运的碰到了你,如果不是你的水和面包,也许我不会活到现在。”
“呸呸呸,瞎说,不会的。”
沈轻白不想再聊那些勾起他回忆的事,岔开话题道:“那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你误闯进我茶室的时候。”他笑。
“茶室?”
沈轻白恍然大悟,忽然想到什么,激动地拍他后背:“难道是因为我手上那颗黑痣。”
“嗯,当时看到你手上那颗痣后,我挺吃惊的,之后送你回家,就叫秦羽查了你的个人资料。”
钟廷晔松开她,牵起她的手,摩挲着食指上那颗痣:“看到你小时候相片那一刻,就确信,当年救我的那个小女孩,是你。”
“……”
沈轻白觉得缘分真的太奇妙了,她小时候救过他,长大后又误打误撞跟他相了亲。
缘分不仅让他们再次相遇,而且她还成为了他的妻子。
她低低笑出声,两秒后,笑容蓦地顿住,抬眸问:“老公,原来你跟我结婚不是为了上位,是为了报恩!”
钟廷晔气笑了,抬手敲了敲她额头:“我不会为了报恩,去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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